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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以为我妈牺牲了，可他不信，又过了大半年，我妈被境外的军方找到送回国，她回来的时候已经瘦脱相了，脸上和身上都是伤，左眼也失明了，连我和爸都不认识，我甚至都没认出来，她是我那个英姿飒爽的母亲……”
“没有人知道妈那一年经历了什么，也没有人敢问，后来在我爸的陪伴照顾下，我妈认出他跟我了，但很多时候她就像个木头人，一坐就是大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我十六岁，我想告诉妈我要当兵了，可她拿起了爸送给我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头……”
说到这儿，唐薇薇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她就这么在我面前……自杀了，那天我哭的很厉害，可那么爱我妈的爸没有哭，而是把妈抱在怀里，让她好好休息……因为这件事，我再也没拿起过枪。”
她抬着通红的双眼，望向被震撼住的秦前进：“当年我在打靶场看见你，是真真正正被你的气势折服，我曾经也很想像你一样，昂首挺胸的站在靶场上，为自己争取一份荣耀，更想像爸妈一样，拥有一份真挚的感情。”
顿了顿，唐薇薇苦笑了一声：“不过当时我还太年轻，从没想过单方面的一见钟情只会造成悲剧。”
秦前进看着面前纤瘦的女人，心好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击。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唐薇薇是那种被娇惯着长大的大小姐，对自己的感情也是一时兴起，却从不知道她内心隐藏着这样的伤痛。
唐薇薇挪开目光，缓过情绪：“我知道当初你是为了服从命令才娶我，现在一切都来得及，只要离了，咱们各自都会找到更合适的……”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男人突然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紧紧搂住。
紧接着，沉瓮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我娶你，从来不是因为服从命令。”
唐薇薇眸光一震，也忘了挣扎：“什么意思？”
秦前进欲言又止，嘴里那句‘我是喜欢你的’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不仅因为从没说过，还怕会让她觉得自己在骗她……
可两人已经到了离婚的地步，他也不能继续憋着。
秦前进暗自深吸了口气，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别扭开口：“当初唐军长说要把你嫁给我，我承认心里是有顾虑的，我刚升上旅长，如果做了他的女婿，别人难免会说闲话。”
顿了顿，他双手有收紧了几分，语气认真起来：“可能我就是个肤浅的人，当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喜欢了。”
唐薇薇整个人都愣住，这样坦诚的话她从没想过会从秦前进嘴里说出来。
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秦前进微蹙起眉：“你说的对，人都在失去过后开始懊悔，所以这三年我一直都在后悔愧疚……”
“你可以生气，也可以打我出气，但离婚，我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只有簌簌风声。
唐薇薇好半天才回过神，不可置否，她是有些动容的，但还不足以动心。
她沉下眉眼，用力推开秦前进，又后退了几步：“可惜，我也不会再跟你在一起。”
说完，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转头就跑了。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秦前进落空的手紧紧握起，幽深的眸燃起丝不服输的光。
当兵将近二十年，他什么困难都克服过来了，他不信自己连一个女人的心都挽回不过来。
……

一个星期后，东海女子监狱。

‘哗啦啦’的刺耳声音响起，沉重的铁门打开。
监狱长把行李递出去：“小月，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人，别再犯糊涂了。”
迟小月接过行李，目光虔诚：“我会的，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
见她一如既往的纯良有礼貌，监狱长欣慰地点点头。
这些年迟小月在里面表现的很好，到底是烈士遗属，大家都相信她是一时走错了路才犯了错，到里头也是幡然醒悟了。
迟小月转过身，脸上的温柔骤然消散，取而代之是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沉。
外头空无一人，只有一辆不知道在路边停了多久的破旧红旗车。
想起这三年，秦前进只象征性地来看过自己三次，她眼神又是一冷。
这一切，都要怪唐薇薇！
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迟小月仰起头，望着还算明媚的阳光，眸中划过抹阴毒。
另一边，东海军区，打靶场。
唐薇薇将一枚弹壳放在正在练习端枪的女兵的枪口上：“弹壳落地，加五分钟。”
听了这话，所有女兵精神更加紧绷。
正值秋天，她们的作训服已经湿透。
唐薇薇面无表情：“我知道你们很累，但要形成肌肉记忆，这是你们必须要受的苦。”
话音刚落，‘叮铃’一声，身边的女兵枪口的弹壳掉落在地。
女兵脸色一变，无措又紧张地看向唐薇薇。
唐薇薇什么都没说，捡起弹壳看着她：“如果坚持不下去，你可以退出训练。”
听了这话，女兵一下就红了眼：“我……”
嗫嚅半天，最后还是给自己鼓劲儿似的喊了句：“我不退出！”
唐薇薇眼底闪过抹赞许，将弹壳又放在她的枪口上：“继续。”
等下了训，唐薇薇正要回大院一趟，却在大院里的岔路口看见秦前进，而他面前还有个穿着单薄的瘦弱女人。
女人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是在哭，而他的脸色很是难看，似乎很厌烦。
唐薇薇愣了会儿，不偏不倚碰上秦前进看来的视线。
伴着他的出神，女人也转过了头。
唐薇薇眼神猛然一震。
迟小月！
她这么快就出狱了？
没等唐薇薇反应，迟小月突然跑了过来，泪眼汪汪地看着她：“薇薇姐……”
说着，迟小月‘咚’的一声，重重跪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