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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小姑娘忽然压低了声音，声音哽咽，“我还不是为了你！你个老男人，再逮着江镇那个不知道是不是活着的人不放，你就真的没人要了！”

许莹澜的语气有些冲，加上浓浓的鼻音，满是谴责与心疼。

夜色的风更凉了，一股一股卷来，像是要把人吞噬。

彼时，高思被冷风席卷温热的脸庞，缩了缩后颈，呼吸中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松枝与檀香的气息。

她记得，自己隐约听到了许莹澜说的“江镇那个人”，继而仰头，看到了叶莉绷紧的下颌线。

虽然接触不多，但是高思此刻就在叶莉身边，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此刻正在压抑着某种庞大的情绪，且一触即发。

对面的许莹澜似乎也在生气，眼眶里折射出一点异样的流光。

两人无声对峙，高思的醉意醒了一半。

她揉揉眼睛，晃晃头，让自己尽可能地清醒一点，然后出声打破这个氛围，戳了戳叶莉的手腕，“谈老师，能不能先松开我……现代社会动手是要蹲派出所的……”

叶莉眼底压抑的气息被打了岔，眉心松了一点。

他偏头看向高思护住脖子的双手，还有那一丝似有若无的红印，慢慢松了手指，低声说了句，“抱歉。”

高思摇摇头，强稳脚步，“方便的话能请您送我回去吗？”

叶莉望了她一眼，没出声，转身朝着浓稠的夜色中走去。

高思看他走了，折身晃到许莹澜面前，拉住她的手，“澜澜，你早点回家吧。放心，我答应帮你问的事肯定会问的。”

许莹澜看高思自己都晕晕乎乎还在给自己解围，心底软得一塌糊涂，“我哥就是一块冰疙瘩，任谁都捂不热！高思，我很想和你做家人，但是我堂哥这个脾气，你真的受得了吗！”

高思愣住，继而，唇角咧出一个弧度，“我认识的叶莉不是这样的。如果真的是，那也要我自己了解以后再做判断。”

她握了握许莹澜有些凉意的手，“放心，我喜欢的人，我会自己追到的。”

说罢，她走到台阶边捡起两个空瓶子丢进垃圾桶，转身往前走，蓦然发现，叶莉正站在不远处，步子放慢，显然在等她。

车水马龙的街道熙熙攘攘，车鸣笛声划破天际，独他周身有片不容打破与进入的宁静。

他原本不用跑这一趟的。

但是他来了。

高思看了会儿，胸腔里压抑着些积蓄已久的情绪，无处可发，只能在心底盘旋嘶鸣。

她深吸一口气，加快步子小跑朝他过去。

身后，付尘淼一副“老子今天吃了什么瓜”的表情，直到酒保出来问要不要调酒，他才收敛了神色。

许莹澜本来就没喝多少，刚刚那点酒意有一半是装来应付叶莉的，加上闹了这么一出，人早醒了。

她站直身子，熟练地拿过付尘淼的手机，调出付款码给酒保结账，顺手把他的下巴推了回去，“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矜持点！”

“不是！”付尘淼瞪着眼，“我上次见他们俩同框还是在书店，怎么突然关系这么好了？”

许莹澜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把酒保送回来的手机揣进他兜里，“连你这样的都能看出他们关系不错，那说明他们真的有戏。”

付尘淼凑过来，“叶莉真的看上高思了？”

许莹澜白了他一眼，“他们俩是将来进行时。不过，就我的经验，我哥未来必定自掘火葬场！”

付尘淼：“……？”

—

叶莉上车后，在车内开了暖气，并未急着开车。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玉润手指与暗色贴合，衬得极为漂亮。

高思坐在副驾驶上，盯着他的手发了会儿呆，再抬头时，发现叶莉正在看她。

金色镜框后，男人琥珀色的瞳仁渗出审视的意味，唇线拉直，指节叩响方向盘的声音让车内更显压抑。

高思头一次见到叶莉这样的表情，立刻收回视线，“谈老师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怪就怪你长得好看……”

“高思，”叶莉打断她的话，“你昨天说妥善处理，是什么意思。”

高思愣了下，随即回想起昨晚她跟叶莉说的。

姜乐云那件事，她怕他有麻烦，所以她说会妥善处理。

高思想起公司里之前说的收购，万一她做的事给叶莉下了脸面，没让收购谈成，那叶莉岂不是要损失很多！

这也成了她加快辞职进度的原因之一。

回忆完毕，高思低头看着脚尖，“没怎么啊……就……就跟她讲讲道理，以后大家和睦共处……”

“你辞职了。”

叶莉用的是肯定句。

高思心头一震，“我……我没有啊……”

“那你下午怎么会跟许莹澜出来喝酒？”

……

高思忽然闭了嘴。

良久，她小声开口，“我听说你是嘉阳老板请的顾问，要是真的因为我和姜乐云的矛盾让你给杂志社留了不好的印象，你的工作也会受影响吧。不过我和姜乐云积怨已深，早晚都要走的，不是你的原因。”

叶莉看着旁边差点缩成一团的鹌鹑还在拼命解释，心头某处似乎被轻轻撞了一下。

他靠在椅座后背，闭目良久。

原本还想借研讨会套的话，这下都问清楚了。

自身难保的人，还要替他着想。

车内没了手指叩响方向盘的声音，顿时更静了。

高思却因为这样的沉默更加心虚。

完了！

不会捅了马蜂窝吧！

高思脑子里蹦出了好几个离谱的过程，最后都是叶莉举着刀毁尸灭迹的情形。

正当她计划着下车逃命时，身边的男人忽然开口，“在你眼里，我这么脆弱？”

高思可怜巴巴地回头，重重地点了下头，随即又猛地摇头，“不是的，我就是想让你少点麻烦。”

虽然她觉得在叶莉眼里，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麻烦。

叶莉吐了口气，没多深究，“先送你回去。”

话间有沉默，高思意识到叶莉是在等自己报地址，正打算说自己的住处时，她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忽然，她放在包里的手机响起，声音在静谧的车内被无限放大。

高思赶紧摸出手机，一看到来电显示，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是妈妈说的家庭聚餐！！！

她接起电话，只想赶紧找借口躲开这顿饭，“妈妈，我在外面，现在还回不去。”

高思妈妈的声音顺着话筒传出，“都过了饭点了！你干什么呢？”

“我……”高思支支吾吾，她看了眼旁边的叶莉，“我，我跟朋友在一起。”

凭着血脉相连的亲情，高思妈妈发觉高思说话支支吾吾，立刻警觉，“什么朋友？”

高思最怕妈妈穷追猛打，特别是在叶莉面前。

她想推门下车，结果安全带也解不开，车门似乎也落了锁，她心里一急，脱口而出，“普通朋友！”

对面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接着，一声轻笑传出，“高思，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这点小心思我可太清楚了。”

妈妈不经意提高的音量顺着听筒传出，用帝都标准的京腔问了句——

“不会是男朋友吧？”

撩佛

高思了解妈妈，母女连心，几乎是在这句话说出来的同时，她就把音量降到了最低，顺手捂住了话筒。

但是车里这么静，难保不被听到，高思颤巍巍地转过头，看向驾驶座上的叶莉。

男人正仰头靠在椅背的枕头上，闭目养神，似乎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

没注意就好。

高思松了一口气，她想，以叶莉的性格应该也不喜欢偷听别人墙角，慢慢也就释然了。

她只想迅速结束电话，“妈妈，我马上回去，挂了啊。”

“你等等。”高思妈妈听出了女儿被踩着尾巴后才有的语气，估摸着那位“普通朋友”可能在旁边，于是换了一种隐晦的语气，压低声音，“那你有没有不普通的想法啊？”

高思：“……”

她沉默半晌，看着男人的侧脸，没出息地咽了下喉咙，“一点点……”

“好！”高思妈妈的语气一下转为明朗，“天色这么晚，让你朋友送你一程。放心，我有分寸，就在远处看看样子。”

高思正要拒绝，谁知妈妈紧接着补了句，“对了，你张阿姨今天跟我说，她儿子回国了，这微信我还没回啊。”

“……成交！”

挂断电话后，高思垂头丧气地靠回座位上，最后的酒意消散得干干净净。

她扭头，调整了一下情绪，“谈老师？”

叶莉闻声，缓缓睁眼，“可以走了吗？”

高思点头，笑容异常灿烂，“可以可以。”

她报了个地址，叶莉调开导航，上面显示预计需要二十分钟，不算太远。

叶莉看着她的表情，下意识觉得她又憋了什么话，结果高思笑完后就把手端正地放在膝盖上，像极了小学生认真听讲，连头都不带偏的。

越是这样，越显得心虚。

叶莉的视线停留了下，也没深究，驱车离开了卡林斯顿。

路上，高思异常安静，倒是路中车载蓝牙响了，来电人“殷承越”。

她看到这个名字，瞬间想起了叶莉在江镇出事那次赶过来的年轻医生，也想起了那次他说的叶莉有心结这件事。

刚才许莹澜好像也提了，他在江镇有一个认识的人。

高思扭头看着窗户外，脑子里慢慢归整这些信息，心想或许叶莉的心结和这个江镇人有关系。

也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突然有些异样的情绪，烦闷又难以言说。

一旁，叶莉看了眼来电人，从旁边摸过耳机戴好，接通电话。

“叶莉，在哪儿呢？”

“路上。”

殷承越长长地哦了一声，“在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