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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眼应声，“请楚小女去告知宁小姐一声。”

她转头没走两步，宁婳听见声音跑了过来，一脸笑意地冲她摆手。

“去吧，快些去吧。”

“宁小姐路上小心。”

沈清月颇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这才跟在叶墨沉身后去了九宫。

九宫是叶墨沉再从西域回来的时候，留在宫里住的宫殿，里面伺候的人并不多，见了主子进来也懂规矩得很，自始至终没人抬头。

“不如传个太医过来看看？”

见叶墨沉吩咐人去拿药，沈清月仍是有些担心，开口道。

这伤口并不轻，在白皙的手上更显得触目惊心，叶墨沉始终神色平淡，仿佛伤口不在自己身上一样。

“不必。”

见着宫人取来了药和清水，叶墨沉摇了摇头。

径自接过药，又递给沈清月。

“王爷都说不必请太医了，想必伤口不严重，又何必麻烦我。”

似是看出他的意图，沈清月一扬眉，看着叶墨沉眸光深处的笑意。

“有劳青相，本王一个人实在难做这些。”

叶墨沉只恍若听不出她话中意思，语气稍稍平缓了些。

见沈清月仍不伸手，他微微蹙眉，“嘶。”

鲜血顺着手滴在地上，沈清月这才注意到不这么一会，他面楚已显出几分苍白。

她心下顿时一紧，“去叫太医。”

一边朝外喊着，她接过叶墨沉手中的金创药放在桌边，用帕子沾了一旁干净的清水，略一犹豫。

“手。”

叶墨沉懒懒地将手递出去，两人指尖相触，他手上的血迹很快沾染了整个帕子。

仔细地用清水清洗完伤口，沈清月纤细的手拿过一旁的药瓶，仔细地倒在伤口上。

“忍着些。”

叶墨沉倒没什么大的反应，只垂着眼看沈清月给他上药，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叶墨沉看着，只觉得心尖有些痒，忍不住伸出手去碰。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沈清月疑惑地抬头。

“怎么了？”

“无事。”叶墨沉哑然失笑，自然地收回手。

有些失态了，他想。

若换到平日，这么一点伤口他至多清洗一下，也不会让人再来上药。

母妃给他的罪和罚，兴许是他本该受的。

沈清月走过来的时候，他本也是想拒绝的。

可鬼使神差地又同意了。

现在看着沈清月给他上药，又偏偏忍不住地去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

叶墨沉低笑一声。

“有些心软了……”

他声音太低，沈清月手中动作顿了顿，没问他说的什么。

将最后一点药上好，她清洗了手，“待会太医过来，还是让太医再为王爷看看。”

“嗯。”

叶墨沉随意应了一句，又问。

“皇后叫你入宫，是有事？”

“无事，是楚楹……”

她迟疑片刻，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口。

她没那么大本事能让堂堂公主给她认错，楚家上下，她只和叶墨沉有关系。

楚楹也只怕叶墨沉。

虽然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自作多情。

“是王爷去说的？”

叶墨沉愣了愣，随即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倒也没去说。”

以他的本事，就算不说，也自有人上赶着去传他的意思。

“多谢王爷。”

“青相今日倒客气了。”

叶墨沉轻笑一声，看着沈清月收回手，两人指尖相触及的温度尚且有些残留，他眸中落了一层灰灰的阴霾，紧接着站起来。

“回去吧，日后楚楹若再为难你，不必与她留面子。”

“薛宁也一样。”

“这算什么？我给王爷上药的谢礼吗？”

知晓沈清月是在玩笑，叶墨沉也没认真，调笑道。

“青相何等尊贵，给本王上药，这些小事怎么能算谢礼。”

“那王爷打算给我什么谢礼？”

“八王妃的尊位早就候好在八王府了，如此，也不能算给青相的谢礼？”

叶墨沉回过头，眼中闪过几分揶揄。

沈清月难得一愣，随即动了动唇。

“王爷倒喜欢开玩笑。”

“时候不早了，小女告退。”

叶墨沉也收了笑，见她将金创药又递过来。

“王爷的伤口不浅，还是得记着上药。”

“好。”

叶墨沉应声。

“等会太医若过来，或者王爷府……”

“本王回去就叫姚太医看看。”

沈清月这才放下心来。

“王爷慢走。”

叶墨沉却站直了身子，又往回走了两步，在沈清月疑惑的神色里，抬手落到她头顶发鬓。

“歪了。”

他伸手将发间的芙蓉玉钗扶正，语气略低沉。

“多谢王爷。”

两人站得近，沈清月又觉得不自在，耳边烫烫的。

“日后若无大事，皇后再叫你进宫，不必听她的。”

知晓叶墨沉是怕她入宫有人为难，可她身为官家女，皇后的命令也并非随意违抗的。

是以沈清月随意地点点头。

总之叶墨沉说了，她就应着，至于听不听，还是她自己说了算。

第94章夺了沁儿的命数

一见她这表情，叶墨沉就知道她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但他也没再解释，轻声说了句。

“走吧，本王送你出宫。”

两人一同出了九宫，顺着小路往宫外走去。

“王爷不是要去见太妃娘娘，就不必送小女回去了。”

“母妃的行宫就在宫外，恰好顺路罢了。”

闲谈话落，两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走出皇宫。

颜家的马车候在宫门口，叶墨沉止住步子。

“去吧。”

“小女告退。”

沈清月颔首上了马车。

一直到马车顺着长街离开，叶墨沉才转头走向另一边。

他刚走进行宫，里面哗啦哗啦，瓷器落地的声音混着咒骂就落进了耳朵。

他面楚清淡地走过去，踩着一地的碎片走进宫殿。

“母妃。”

在门口站定，他静静地看着太妃。

“滚出去，本宫要回皇宫，你让本宫回皇宫。”

摔了这么久东西，太妃早没了力气，可见了叶墨沉还是厌恶地嘶吼着，抓起旁边桌上仅剩的一个茶盏，要扔过去。

旁边宫女眼疾手快地劈手夺了过去。

“娘娘息怒。”

她心惊胆战地跪了下去。

“参见王爷。”

“退下吧。”

叶墨沉走进来，一边吩咐。

宫人们顿时都起身，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你让他们都出去做什么，你要对本宫做什么？你也想杀了本宫吗？”

太妃警惕地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厌恶。

“母妃有些累了，暂时搬出皇宫住一段时日吧。”

“你凭什么？凭什么让本宫搬出来？那宫殿是本宫与你十弟的宫殿，是本宫最后的念想，叶墨沉，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竟然能冷硬到这种程度？”

太妃念起那还年少就被太宗赐死的儿子，顿时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母妃是太宗的妃子，如今登基的已经是楚瑾，后宫自有楚瑾的妃子住着，那不是您该待的地。”

“不是本宫该待的地……那哪才是本宫该待的地方？这冷冰冰的，又没有丝毫人气的行宫吗？

还是你想趁着将本宫带出宫，还让人杀了本宫，自此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你那肮脏的心肠？”

太妃神情激动，抬起手指着叶墨沉，字字泣血。

“您是我母妃，无论您怎么想我，我都不会这样对您。”

“说的倒是好听，你十弟当年死的时候，你怎么不念着本宫对你的养育之恩，去为你十弟求情，或者替你十弟去死呢？”

“果真不是自己亲生的，怎么样也养不熟，本宫真是瞎了眼，才想着把你养在膝下，和你那贱人娘简直一个样子。”

太妃骂的难听，叶墨沉听着却不起怒，只看着她说。

“我跟母妃说过多次，十弟是父皇下旨，我亦前去求过情。”

可当时的太宗多疑又残暴，知晓他替想夺了自己皇位的弟弟求情，顿时震怒，罚他在乾清宫外跪了一日，又挨了板子，后来在自己宫里养着也不准太医去看，差点没了半条命。

可这些太妃从未关心过，也一句没有过问。

“母妃应当知晓，当年父皇死后的殉葬妃嫔里面，本该有您。”

“怎么，你想说这都是你的功劳，还想让本宫感谢你不成。”

太妃冷冷地看着他。

“儿臣只是想说，您尚不算老，既然活了下来，便不要再被心魔日日困着，您到底有没有失心疯，您知道，我更知道。”

“滚，你给本宫滚。”

太妃神情一颤，紧接着又疯吵起来，指着他的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