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晚梨司淮全文无广告阅读 祝晚梨司淮小说赏析
分类: 名言名句
时间: 2023-11-21 20:25:26
作者: 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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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厚重的卷宗被扔在花梨木桌案上,倾泻开来。
“你瞧瞧你瞧瞧,他这是要做什么?!”长治帝怒不可遏,“屯兵?他还真是敢!难怪之前死活不愿去别的地方应藩,独独求了幽州那地界。”
太子微微抬眸,看了眼那如山的卷宗,收敛了视线拱手道:“四皇兄素来忠君,此事定然是有人暗中陷害,父皇定要多方查证,还四皇兄清白。”
“屯兵之事非同小可,谁敢拿此事造谣?之前他屡教不改,朕已经很轻放了,如今,已无法可忍。”他一拍桌案,卷宗都微微抖了抖。
一提到屯兵,便一定和谋反相联系了。
他再宠爱恪王母子,眼下也只剩了对皇位被觊觎的不安和愤慨。
“朕已经下令,急召他回京了。”
等回了京城,是囚禁还是贬黜,抑或是一杯毒酒?
端看他对恪王的偏爱还剩多少了。
“父皇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他起身,从内侍手里端过一杯茶,奉上去。
长治帝接过茶,看他一眼,不知想到什么,眸光闪烁不定。
“定州有位县丞,似乎是你府中妃妾之亲族?”
只是一个八品县丞,原本根本不值得长治帝关注。
可祝青礼勉强算是太子姻亲,又正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搜出许多不该有的东西来,自然就受到长治帝瞩目了。
太子眸光一凛,“回父皇,正是。此前儿臣治理两河期间,此人领一方百姓梳理河道,颇有功绩,受如今的定州别驾沈居安所荐,已升任定州司仓参军事。”
“司仓参军事?”长治帝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难怪能搜刮出以往的旧账来。”
他看着太子,目光灼然,“他翻查定州储粮账目,是否是你授意?”
“儿臣临走前,确有嘱咐定州官员清查账目。定州粮仓出了问题,他既然升任司仓,在其位谋其职,自然该查询过往账目。”太子抬眉,眸光中掺杂了几分被冤枉的委屈,“难道父皇是认为,是儿臣私底下对四皇兄下手才致今日?”
长治帝被那目光灼ᵚᵚʸ烧得老脸有些挂不住,他摆了摆手,叹气,“并非朕疑心,朕是不愿看到你们兄弟阋墙,以致骨肉相残。”
太子垂眸,掩饰住眸光中的冷意。
兄弟阋墙骨肉相残?
这样的事情,不是自打他一出生就存在了吗?乔贵妃母子手中的皇室冤魂还少吗?
只是作为帝王的陛下,视而不见罢了。
他缓缓躬身下去,深深一拜,“父皇,若儿臣当真早知四皇兄有此作为,定然不祝父皇疑心早将皇兄绳之于法了,不会等到今日使这些弯弯绕绕的手段,惹得皇室动荡。”
在长治帝诧异又惊疑的目光中,太子掷地有声:“儿臣虽敬兄长,但身为臣子,更应忠君。”
出紫宸殿时,殿外大雪纷飞。
吴英匆忙迎上来为他披上狐裘,“今日又冷了几分,殿下可要仔细身子。”
他任由吴英系上狐裘系带,仰望着漫天雪景,眉目中沾染了几分落寞。
“吴英,你可会觉得孤虚伪?”
一边说着忠君孝顺,可他比恪王还想把上面那人拉下来。
什么父子之情,君臣道义,早在这么些年一日日的苛待与漠视中,消散殆尽了。
他本已经屈服于皇室的肮脏,只想着辅佐三皇兄(前太子)登基了,自个儿做个闲散亲王。闲云野鹤,逍遥高山大川之间。
可陛下偏偏放任恪王毒害了皇兄,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瞬间溃散得一干二净。
吴英知晓他的心思,系好了带子往后退了两步,诚恳道:“懿德太子在时,殿下祝虑的就多,眼下自个儿做了储君,更有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奴婢觉得,不管如何,人总是要为自己活一次。”
司淮抬眉,目之所及尽是一尘不染的雪白。
只有看着这纯洁无瑕的天地一色,他才能稍稍安心。
“想办法给定州那传句话,叫祝青礼蛰伏一段时日。”
不止是他,祝氏一族,乃至他后宫所有妃妾之母族,眼下都不能妄动。
雪落无声,东宫笼罩于一片白茫之下。
太子进蒹葭宫的消息,一早便传开了。
虞良媛急得连忙去正殿寻裴氏。
“良娣,殿下如此在意那祝晚梨,您可得想想法子呀。”她都许多日没见着太子了,岂料太子一回宫又去了那里。
饶是她,也不由心慌了起来。
“那祝氏仗着姿色,一向纠缠殿下,我还听说她兄长前几日升迁了,又查出定州的旧账来,殿下如今定然更向着她,再这样下去,难保她来日不会有孕。”
裴良娣握紧了扶手,也是目眦欲裂。
“因着承化伯府的事情,姜梨训已然是废了,眼下祝氏又立起来,咱们的处境……”
难道真要眼看着齐良娣那边越发势,太子妃之位拱手让人吗?
她眯着眼,正是最心烦意乱的时候。
恰在这时,叶辛匆忙进殿来。
“良娣,好消息!殿下不知为何大怒,降了祝良媛为承徽,还勒令其闭门思过。”
裴良娣大喜,身子微倾,“当真?!”
“千真万确。奴婢还听说,祝承徽的父亲被陛下责骂了,虽然并未贬斥祝氏父子,可这已然表明了陛下的态度了。”
虞良媛简直不敢相信,又是欣喜又是不解,“为何会这样?祝家不是立功了吗?”
“立功?那也要看立的是什么功啊。”裴氏心中大石头放下,微微往后仰了仰,靠在宝座上,嘴角噙着笑,“祝氏一族一味只讨好殿下,妄图找到恪王的罪证来取悦于殿下,可却没留神惹恼了陛下了。”
帝王要是想迁怒于谁,那你再有百张嘴都是说不清的。
“我之前还忧心,怕祝氏一族凭着祝晚梨青云直上,可如今看来,”她嗤笑不已,“到底是小门小户,目光短浅。”
祝晚梨被降位的消息不胫而走,不过半日,满东宫便都传得沸沸扬扬。
齐良娣听到的时候正在用膳,手中的筷子险些掉在了地上。
第72章避其锋芒
“怎么会?殿下一向偏着她,怎么突然就大怒降位了?你说仔细一些!”
冬夏也是焦急得不行,“奴婢打听了一番,说是殿下斥责祝氏一族心思不正,连带着更迁怒了祝良……祝承徽。眼下蒹葭宫的大门已经封了。良娣,您快想想办法呀。”
“白承徽不是也在蒹葭宫吗?她可怀着孩子呢,殿下总不至于……”齐良娣还抱有期望。
“殿下盛怒,只说是白承徽也该闭门养着,不宜出宫。”
“这怎么行!”齐良娣急了,丢了筷子就起身,“备轿!去蒹葭宫。”
王承徽忙拉住她,“良娣不可!”
“眼下殿下正在气头上,宫中陛下更是不喜祝氏一族,您可千万不能在此时趟浑水啊。”
“可祝承徽怎么办?”齐良娣气得不行,“难道本良娣要眼睁睁看着她落魄下去?叫蓼萧宫那边看笑话吗?”
王氏真是怕了她这性子,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尽量心平气和地劝,“良娣,此刻可不是讲什么姐妹情意的时候。祝承徽降位,是受家族拖累,也是有陛下的影响在。良娣早前与她交好,难保太子殿下不会因为她而对良娣有其他的看法。眼下您很该疏远以避祸,怎能还迎着上去呢?”
“我家是跟皇后娘娘一脉的,最是忠于殿下,殿下怎会怨怪到我头上?”齐渺咬唇。“是,良娣说的是没错,可禁不住殿下自个儿想差呀。若是殿下真如您所说倒是好,可要是殿下一时生气偏偏就是想歪了呢?那您不是还祸及了家人。为一个已经遭厌弃的承徽,不值得。”
王氏这话仿若一记重锤敲在齐良娣头上。
“厌弃?”“都降位了,陛下还亲口斥责了她父亲,就算哪日殿下想起她了,还能跟陛下作对,恢复她的位份又给予她宠爱吗?”
齐渺顿时一阵恍惚。
就在几日前,蒹葭宫还是门庭若市。多少人羡慕又嫉妒祝晚梨的宠爱。
可这才多久呀……一切都变了。
齐良娣久久不能释怀。
可过了些时日,蓼萧宫爆出姜梨训有孕,而琳琅宫的王氏渐渐有了恩宠时,她也祝不得祝晚梨了。
偶尔有人在她跟前提起,她也只能叹一句,“吩咐我底下管着的那些人,尽量不要为难她。”
可东宫重要的位置,还是裴良娣管着的。
裴氏自然不会放过折辱祝晚梨的机会,可那些事情,齐良娣也就管不着了。
一晃就到了除夕。
除夕宫宴,外头再热闹,与祝晚梨和白承徽也是没有关系的。
“难得一年这样清净,我还有些不习惯。”白承徽看着外头的雪景,不禁感慨。
祝晚梨从内室里出来,手中端着个红木匣子,笑意吟吟地过来,“这样还不好?你怀着身孕,去哪里不惹人关注。”
白承徽就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行事最爱高调,最怕没人关注。”
祝晚梨笑看她一眼,坐下来将红木匣子打开,里头则装着满满当当的窗花。
白氏勾着脖子瞅了一眼,咋舌,“你倒有闲心,还剪了这许多式样。”
“我哪里有这样手巧,这些是前些日子吴英送过来的。”
闻言,白氏就是一声长叹。
“要不是我与你同住一宫,我是当真不敢相信,殿下有一日还能这样演戏呢。那日你自请降位,着实吓我不轻。”说着,她望向祝晚梨,眼里噙着些疑惑:“其实就算祝家出事,殿下也不会怪你的。那日你又何必要这样做呢?”
祝晚梨拿了一张喜鹊登枝的窗花出来,一边端详着一边道:“祝家站在了风口浪尖上,我也不能独善其身。与其浑浑噩噩的,还不如像如今这样。”
白氏蹙眉又松展。
“也是。”
除了她们,只有太子知道是祝晚梨自请降位,说起来,也是叫太子在陛下面前少了话柄。
就凭这个,太子日后起来了,能不念着她的好?
端看这些时日吴英避着人送来的东西,哪样不是精挑细选的,比外头那两位良娣的,只怕也不差。
“就是苦了你,跟着我困在这。”
“嗐,我倒还巴不得呢。”白氏摆摆手,“你不是不知道,蓼萧宫那边的人看我可眼热得很,只怕没把我生吞活剥了。我在蒹葭宫关着,虽然出不去,可别人也进不来。多省事。”
她抚摸着小腹,“就是希望这孩子将来能争气些,帮我气死那帮人。”
“我从前见你可不是这样的。”祝晚梨放下窗花,看着她笑,“那时候在王府,你轻而易举就叫姜芸吃了亏,后来还敢跟齐良娣分庭抗礼。自打入了东宫,你倒是消停了许多。”
“嗐,谁叫我出身宫女,不得人待见呢。”白氏一脸轻松地说着,“我是过惯了那些低声下气日子的人,自打遇到殿下后我就发誓,一定要死死粘着殿下,我不求他什么爱宠,我只求他带我离开那些火坑。后来我到了王府,身份也一日日地贵重起来,年轻气盛嘛,难免觉得自个儿厉害,那姜氏,口无遮拦,哪日被坑死也是活该。齐良娣嘛……虽说她从未当面贬低过我,可她眼里的高傲,我瞧着刺眼。”
“本来在王府好好的,可你得了太子宠爱,殿下又突然成了太子,东宫的人真多呀,得宠的人个个比我家世好,我才晓得,一山更比一山高,我若再不懂事,只怕日后和姜芸也是一个样。”她垂眸,眼里不期然晕染了几分黯然神伤,“有孕那会,听着那些人的追捧,我也觉得自个儿是东宫第一人了。可到头来,我才晓得我这个身份的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自己养。”
“年轻啊,什么都敢碰一碰,磕到头破血流了,才晓得要收敛。”
祝晚梨递了两张多子石榴的窗花过去,“你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哪里就这般调性了。倒像是个唠叨的太婆一般。”
“你还说我呢,你不也是?”白承徽见了那窗花,愁闷便也消掉了,笑意漫上来,“当初见你的时候,多温柔的人啊,我还以为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如今才发现,你要认真起来啊,裴良娣都比不上。”
“这话像是在骂我。”
“没有的事,不是说以前嘛,以前我见着你这种容貌的人,都是见一个讨厌一个的。”
“现在就不讨厌了?”
“现在嘛……”白承徽蛾眉一挑,看着祝晚梨那细嫩的脸蛋,“哼哼”两声。
第73章除夕
崇德大殿上,舞女身姿翩翩,丝竹声经久未绝。
席间诸位妃妾推杯换盏,笑脸迎人。平日里再有多少纠葛怨愤,今日都埋在了肚子里,半点不露痕迹出来。
为的,就是叫上头的太子瞧着贤惠温柔。
“今年添了好几位妹妹进宫来,又有白承徽和姜梨训有了身孕,东宫可从未如此热闹过呢。”裴良娣端着酒杯朝太子那里去,“妾身恭祝殿下,喜迎新岁,万事安泰。”
司淮正瞧着一碟子蜜饯神游呢,闻言回神,“这一年执掌东宫,你也辛苦了。”
“不辛苦,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裴良娣像是吃了蜜一般,心里甜丝丝的,“只要能为殿下分忧,妾身甘愿做任何事。”
太子扯了扯嘴皮,笑得不咸不淡的,没什么精神头的样子。
裴氏便悻悻退了下来,又看向姜芸,“姜妹妹这胎也快有是三个月了,你也是有福气。”
姜芸起身微微屈身,羞怯道:“妾身所有的福气都是殿下给的。”她抬眼,眉目含情看向太子,娇着声音问:“就是不知殿下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太子看都没看她一眼,“都好。”
姜芸笑嗔,媚眼如丝,“殿下就爱敷衍人。”
“姜梨训说的这是什么话?就当生男生女你自个儿能把握一般。”张承徽见不得姜芸得势的模样,冷嗤道,“殿下说都好,那是给你脸面呢。”
“你……”姜芸刚要骂人,余光瞥见太子,下意识便装上了委屈,“张妹妹,你怎能这样说我。”
裴良娣也冷了脸,帮腔道:“张承徽,你平日里放肆就罢了,如今大过年的,殿下还在呢,嘴也积些德。”
张氏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只是看到姜芸那副受了委屈柔柔弱弱的模样,还是被恶心到了。
“矫揉造作的贱人。”
同住一宫的吴梨训扯了扯她的衣角,低声劝着。“她如今有孕,裴良娣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你跟她闹什么啊。”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自以为是的嘴脸。”张氏气得猛灌了一大杯酒,“她是个什么玩意儿,她那母亲和哥哥还帮着恪王谋反呢,要不是她怀孕,东宫哪还有她的位置,不知收敛的玩意儿。”
“你轻声些,仔细被人听去。”吴梨训简直心都快从胸腔蹦出来了。
谋反这东西是能随便说的嘛?
虽然事实如此,可陛下都还没正式宣旨说他的罪名,谁敢乱说呀。
张承徽这嘴,早晚要吃亏。
底下众人心思各异,宴会也持续得久,可却无一人提起蒹葭宫的祝承徽。
太子垂眸,指尖缓缓转着酒盏,眼神还留在眼前的果肉蜜饯上,颇有些心不在焉,“吴英,蒹葭宫今日如何?”
“殿下放心,蒹葭宫那边都打点好了,不会有事的。”吴英压低了声音道。
司淮看了看那一粒未动的蜜饯,“待会把这碟吃食给她送过去。”
“殿下不可,”吴英低声劝着,“正逢多事之秋,眼下又是除夕,最是人多眼杂,殿下一举一动只怕会被有心之人注意到,难保不会叫祝承徽一番心血付诸东流,殿下且再忍耐些。”
他指尖微顿,他迟疑了片刻,最终端起酒盏,暗叹一声,“罢了。”
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
只是想到那日她自请降位时的面容,他还是不免心酸。
他承认一开始是想利用祝氏,只是没想到到头来,她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成全他。
这样想来,她是喜欢他的罢?
可为何越想,他越觉得难受呢。
烈酒入喉,他头一回觉得这酒太过苦涩了。
吴英不忍,小声道:“祝承徽给殿下亲手绣了一个荷包,奴婢小心收着呢,等待会离席了就给殿下。”
闻言,太子手心微紧,眸光里才算有了些神采。
吴英看了眼时辰,“子时快到了,殿下该进宫了,”他提醒道:“今日殿下可万不能耽搁了。”
太子颔首,放下酒盏起身。
众妃妾们连忙跟着起来,“殿下就要入宫去了?”
“恩,今日东宫燃庭燎,便由两宫良娣主持,不必等孤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