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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男子倚坐在高墙之上，月光为他蒙上了一层朦胧亮光，那身以往显得张扬热烈的红衣，此时也沉寂下来。

顾晚晚一时不忍打扰，顿住了脚步。

半晌，笛声停了下来，高墙上的男子垂眼，声音有些淡漠：“怎么还不睡？”

相比起上次，这次见面，男子显得更加冷淡几分。

顾晚晚沉默半晌，出声道：“本来要睡了，听到有人吹笛子，便出来看看。”

“打扰你了？”男子挑了挑眉，将竹笛收回怀中，随即摆摆手：“回去睡吧，我不吹笛子了。”

顾晚晚仰着头看他，犹豫半晌，还是问道：“你心情不好吗？”

男子从腰上取下一个酒壶，饮了一口酒：“还好。”

顾晚晚看了他半晌，最后道：“如果你不回房休息的话，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男子拍了拍身边：“上来问。”

顾晚晚看着这比房府高多了的墙，沉默了。

男子轻笑一声，最后还是飞身而下，领着她去了小花园：“问吧。”

顾晚晚道：“我想问问我娘的事情。”

“你娘……”男子思绪有些恍惚，半晌才道：“晚娘子当年说不让你知晓这些事，不过你现在已经到了栖霞山庄，告诉你也无妨。”

“晚娘子是我父皇的暗卫。”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在顾晚晚耳边，直接将她炸懵了。

“父、父皇？！”

第十三章

顾晚晚想到什么，脸上是控制不住的震惊之色：“炀元帝？”

炀元帝通晓文韬武略，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国富民安，却突然暴毙宫中。

炀元帝的兄弟继承了皇位，谁知才堪堪当了七年皇帝，便死在了宫中，只留下一道遗旨，传位于自己尚且还在襁褓之中的小皇子。

后妃垂帘听政，直到幼帝十岁，房珏年纪轻轻位及首辅，权倾朝野，皇权旁落。

男子举了举酒壶：“在下沈弈渊，正是炀元帝之子。”

“昔年你娘鹤缈，曾为我父暗卫，奉命收服栖霞山庄，回去复命时，正值宫廷惊变，我父皇暴毙宫中，晚娘子不得已，只得将我救出来。”

“为我引开追兵之时，身受重伤，被顾老爷所救，将计就计留在了顾府，追查我父皇暴毙真相，谁知被房家察觉，最终……”

沈弈渊微微叹了口气。

顾晚晚听得双目赤红，握紧了拳。

“晚娘子不想你卷入这些纷争之中，因而才未告诉你。”沈弈渊看了她一眼：“若非你错嫁给房珏……”

顾晚晚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些复杂难辨的情绪：“所以房珏才会以为勤王令在我手上？”

沈弈渊更正道：“是传国玉玺。”

顾晚晚有些惊愕，随即反应过来：“他骗我？现在皇宫中的玉玺是假的？”

传国玉玺是“皇权天授、正统合法“之信物，历代正统皇帝的凭证。

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

若真是如此，那么房珏确实不能在护城河便堂而皇之说出这件事。

沈弈渊勾了勾唇，有些愉悦：“不错，当初晚娘子深谋远虑，传国玉玺正是在我手上。”

两人又聊了几句，沈弈渊道：“你身子不好，很晚了，去睡吧。”

顾晚晚其实也有些疲惫，点头，随即又问：“你现在心情有好些了吗？”

沈弈渊喝酒的动作一顿，突然意识到什么，饶有兴致的看向她：“你刚刚问我那些，只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

“也不算。”顾晚晚实话实说：“那些确实是我想知道的事情。”

沈弈渊笑了一声，摆摆手：“好些了，你去睡吧。”

于是顾晚晚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看着顾晚晚消失在暗中的身影，沈弈渊叹了口气。

也不算是心情不好，只是有些情绪复杂。

看到顾晚晚，难免让他想到晚娘子这位故人。

他再次幽幽叹了口气，也转身回了房间。

翌日。

顾晚晚再次找到了沈弈渊，并且直言道：“你若是想复仇，还请务必带上我。”

沈弈渊一怔：“你不想过安稳平淡日子吗？”

他想了想，又道：“晚娘子想必会希望你过上安乐的平淡日子。”

顾晚晚眼中浮现出恨意：“我要向房家复仇。”

“房珏欺我辱我在前，更有杀母之仇在后，不报我枉为人子。”

她语气铿锵有力，坚定至极：“如此种种，此仇我非报不可！”

沈弈渊看着她眼中那份触目惊心的恨意，一时没了言语。

顾晚晚垂目：“但仅凭我一人，这些都做不到。”

两人都没再说话。

良久，沈弈渊才无奈点头：“好吧。”

他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只要你到时候别对房珏心软才好。”

顾晚晚眼中无半分情愫：“会对房珏心软的顾晚晚已经死在了护城河，活下来的，只是一心想要复仇的顾晚晚罢了。”

“何况重活一次，从今以后我和顾家也再无瓜葛，我随娘姓鹤，单名晚字。”

“顾晚晚姑娘。”沈弈渊上道喊了一声，鼓掌：“拭目以待。”

“届时复仇开始，邀你一同看戏。”

第十四章

三月后。

茶余饭后有关房家姬妾跳入护城河的议论，霎那间便被另一桩消息给取代。

“听说是从护城河里打捞起来的玉石，上面刻字，‘今帝非正统，正统者，房氏也’。”

“本来朝廷便被房首辅把持着，这玉石一出，幼帝这皇位，还不知坐不坐得稳。”

“该不会是房首辅自己在玉石上刻字扔护城河里的吧？”

“说不好，首辅之心，你我路人皆知。”

……

这消息犹如插翅一般飞入皇宫。

嘭——

尚且年幼的皇帝一挥袖，桌上的摆件便噼里啪啦摔碎在地上。

他怒目切齿：“房珏，好一个房珏，这是迫不及待要坐上朕的位置了！”

小皇帝身边的公公恨不能上前捂住他的嘴：“陛下，这话可不能在宫里随便说，小心让房大人听见，到时候您又遭罪。”

小皇帝心中憋闷，却还是住了嘴，只喃喃道：“总有一天……”

剩下的话咽在了嘴里，但眼中确是克制不住冒出不符合年龄的狠厉之色。

翌日。

朝堂之上。

小皇帝冷眼看着底下心思各异的朝臣，身边的公公尖声喊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下面一片寂静无声。

半晌，小皇帝道：“都无事启奏是吗？朕这里倒是有一件事要问问各位。”

“听闻昨日在护城河中打捞出来一天降之物，今日怎么没人呈上来给朕看一看？”

下面人小声议论起来，半晌，一人出列道：“不过是些小人造假之物，犯不着呈上来污了陛下圣眼。”

小皇帝暗自冷笑一声，嘴上道：“我倒是想看看这造假之物是何模样，既然没有呈到朝堂之上，那朕就亲自去看一看。”

他说要看，下朝之后还真领着一队人马出宫了。

谁知一出皇宫，便遇到了刺杀。

小皇帝脸色铁青，怒喝道：“真是大胆！天子脚下，行刺杀之事！”

然而不管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