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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罢，我一个术士，死在了猫妖手里，也算是职业风险，早该能料到的。
这算什么，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但愿师父不要替我报仇，这猫妖凶得很，他八成也打不过。
但愿阿蕊压根就不知道我死了，快快乐乐的继续过日子。
我闭上眼，准备断气。
就在此时，黑夜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
这咳嗽声太熟悉了，下午刚听过。
陆吾的咳嗽声。
然而这场景太过俗气了。
我勉强睁开眼。
就看见满天飘花瓣，几排穿着宫装的侍儿打着灯笼一边满地扔花瓣一边走过来。
长裙翩然，花瓣馨香，丝竹声隐然。
这夜色因为这些侍儿，多了一丝的诡异与缤纷。
我躺在风无味怀中看着眼前种种。
风无味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我脸上。
挺恶心的。
僵尸还在旁边哭哭啼啼，吵死了，谁能让它闭上嘴。
我慢慢地觉得自己的思想漂浮在半空中，身上有些冷。
侍儿慢悠悠的走过，半空中八个壮汉光着膀子，抬着之前见过陆吾坐着的那个榻。
陆吾是有多喜欢这个榻，成天盘窝在上面。
那八个壮汉身上肌肉纠结，脸上面目狰狞，一看就不是人类。
风无味身上肌肉收缩了一下，不知不觉处于备战状态。
陆吾从上往下俯视着我们一个人一只猫还有一个僵尸。
大概是晚上太冷，陆吾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几近透明。
这个时候的陆吾看起来完全不像人类，像是黑暗中的一丝灵魂，又像是他真正的身份。
山神。
陆吾就这么静悄悄地看着我，鲜花纷纷落地，落在地上变成了一片片的雪花。
雪花在地上却也并不融化，悄无声息的积了一地的雪。
雪越积越厚，转眼间王家村外全被大雪覆盖，坟头也好，墓碑也好，全部被埋在雪中，看不出一丝端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我靠在猫妖怀中，这猫妖还挺暖和，硬生生将自己周围暖出小小一片的空地来，我靠着它仿若靠着暖炉。
丝竹管弦不晓得何时全部停了下来，就在这夜色中，世界安静了下来。
就这么淬不及防的，我被神俯视着。
我尽量抬头。
我和陆吾的眼神相触，陆吾的眼神漆黑一片，就如同夜色中的山，满眼的无边无际。
然而我却被这眼神吸引。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思绪飘渺。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这样的凝视着夜色，在夜色中，天地静谧，星辰自己在闪耀。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万物循环，生生息息。
生生息息之间，我的血液似乎慢慢流尽，周围雪地里变得越来越冷。
突然之间，僵尸“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哭着哀求陆吾：“上神，求求您救救胡澈吧！”
这声音在这一片寂静中听起来很是凄凉和撕心裂肺。
僵尸有心肺吗？

就让她为我求情罢，反正我也快死了。

从此前世今生，谁也不欠着谁。
世间谁爱着谁，又或是谁忘记了谁，都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陆吾不吭声，冷冷的看着风无味。
我靠着风无味，觉得他的肌肉不断跳动，仿佛在克制自己。
这小子，他想干嘛？
陆吾又看着我，眼神依然漆黑一片，他问我：“做人好，还是作妖好？”
做人有什么好？
生而为人，我只觉得做人天经地义。
有什么好？
我茫然。
一时间眼前闪过师父和阿蕊的脸。
人间能让人眷恋的，大抵如此。
如果没有他们呢？
我不知道。
然而做妖呢？
树妖，画妖，乃至眼前的猫妖，怎么看却也怎么乏味。
都不好。
最好就此一死，一了百了，方才清净。
陆吾仿佛看出我心中所想，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飘荡：“吃了这丸药，喝了活人心头热血，便可重新做人。今日我救了你，你便欠我一个人情，记得日后当还。”
我冷哼一声，做人本来苦，那我不吃这丸药如何，我不活了还不成。
哪个想不开的胆敢欠神明人情，啷个晓得让怎生去还？
陆吾指了指我身边疯狂磕头哭泣着的僵尸，继续说：“不吃这丸药，你作为人的命数自此耗尽。你与她，从此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好！
我眼神一亮。
风无味却死命搂着我，颤声问陆吾：“上神，胡澈为人的寿数到如今仅二十年，若是命数耗尽，却会怎样？”
陆吾慢悠悠的盯着我：“她把自己剩余的命数给了你，你才能做人。人生二十载，匆匆而过。命数耗尽后，魂魄散入五行中。然而有我在，也轮不到你散入五行，此后可归入我昆仑座下。”
什么意思？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