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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能对旁人再有任何亲近之意，谢承迁驱散了肃北的噩梦，却又以自己为锁，将宋悦凝牢牢禁锢住。

宋悦凝紧紧抱住谢承迁，伏在他肩头随着他的动作摆动，她浮沉着想了好一会，蓦地抬起头看着人，四目相对。

谢承迁目光烫得吓人，宋悦凝摸上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其实这张脸比起沈江月来更惊为天人。

他唤着人，脸侧贴在她手背上，目光眷恋缠绵。

宋悦凝哑声道：“我们，永远不分开。”

谢承迁听懂了。

谢岑，我爱你。

她是这个意思。

谢承迁将人抱紧，埋头在她颈侧：“宋悦凝——乘风——我好爱好爱你。”

他一遍又一遍，他将宋悦凝这三个字反复的念，说爱，很爱很爱。

他捏住了宋悦凝的命门，在漫天星光下将自己的死穴也尽情披露开来，从此以后，他们是彼此相互的羁绊。

第137章 夜路

大道上空荡荡，宋悦凝抬头看看月亮，无声哂笑，说：“玩脱了，马跑了。”

谢承迁将外袍折系在腰上，走过来，四下环顾，道：“没拴马？”

宋悦凝啧的一声：“顾得上？”

一本正经说着不正经的话，这等功夫谢承迁还比不过她，干脆在她面前屈膝蹲下：“上来，我背着回去。”

宋悦凝没有拒绝，攀上背去，谢承迁迈步走了起来。

月光照在地上，视线一片明朗，走了一段路后气都不带喘的，宋悦凝在背上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搂着人脖子，耳边夜风带起树木簌簌作响，远处虫鸣蝉声比伏，属于夏日夜晚的热闹。

两个人紧紧挨着，宋悦凝忍不住打趣道：“谢二公子得不偿失啊，还得背着我回城。”

谢承迁说:“记不记得？你八年前也这般背过我。”

“恩？”宋悦凝想了好一会，说：“好像还真有这一回事，还记不记得，你当时哭得可厉害了，搂着我都不肯松手。”

谢承迁没应话，宋悦凝自顾自道：“我这先见之明，莫不是知道日后你要给我做夫君？”

谢承迁将人颠了颠：“你还有这未卜先知的本事？”

宋悦凝在他身后笑着：“有啊，怎么没有？我会的可多了。”

月光照着两个人。

谢承迁稳稳托着她：“你厉害，你最厉害。”

宋悦凝在她身后动了下：“你当初哭得眼肿起的跟桃子一样。”

谢承迁无奈道：“我那时候才十一，害怕很正常。”

宋悦凝道：“鼻涕擦了我一身。”

谢承迁：“……”

他无奈道：“你非要揭我短是不是？”

“这怎么能叫揭短呢？你小时候长得可招人喜欢了，就是矮了些，这些年现下倒长高了许多。”

谢承迁笑了一声，走了半天路有些轻微的喘，手臂却稳稳的，他将人往上抛了抛继续往前走，踏过山坡，停下的地方是几棵大树，斑驳的树影将二人笼罩。

这里是坡顶，已经能窥览万家灯火，九原城尽入眼底。

宋悦凝挣了一下要下来，谢承迁顺势放下她，宋悦凝往前走了两步，目光幽亮。

这里是迎风口，宋悦凝穿着一件黑红相间的衣袍，整个人几乎掩在黑夜里，谢承迁站到她身旁，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道：“是九原城。”

宋悦凝看着山，看着河、城墙、万家灯火：“是肃北。”

她默了片刻，道：“靖国有四大名将，东南西北各一，遂东卫董、南岭张祝时、靖西魏书，我爹也在此列，这四人前后十年曾无人可超越，他们都是一方主帅，征战沙场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程家二姑娘年纪轻轻便游历过四方，那曾经是我向往的，后来我入军营，发现了另一番天地，想法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宋悦凝曾想要山、要水、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后来她喜欢上了痛快，战场胜利的畅快让宋悦凝开始顺应另一番天地，她有了生死相交的朋友，有与她志同道合的人，她不再羡慕肃北以外的天地。

陆丰曾经很可惜的对她说：“乘风，老天爷给了你一切，却没把你生为个男儿身。”

宋悦凝笑笑，她早在战场上飞速磨炼了自己，说：“父亲，四千潜龙卫单打独斗谁也不是我的对手，他们也曾与你有过同样的想法。我不否认你的话，女子较男子而言，本就存在着劣势，她们常年被灌输相夫教子的思想，认为生儿育女子孙满堂便是一个姑娘最好的归宿，这些年我顽劣难以教化，逛花楼饮酒学武，这些事大多都是男子，却并不是只有男子而已，女诫上要求女子三从四德，可靖国的律法却从未明令规定女子不行。”

十七岁的宋悦凝透露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沉静：“世人看法大多顽固不化，那是想当然思维，女子也可以这个思想行得通，我便是最好的例子，我在战场上这般拼命，并不是因为我争强好胜想要博取什么名声，我只是想给旁人一个影子，让他们知道，原来女子也可以这般，并不是只有男子才可，天下才情卓绝的女子千千万，她们困于内宅，可又有几人是甘心的？”

陆丰被她这番言论惊讶得说不出话。

“你看程瑶，那般聪明的一个人，在军营摸爬滚打却只能在伙头营打杂，是她能力不行吗？”宋悦凝摇头：“恰恰相反，程瑶十分的出色，智力武力皆是一等一，可这军营万人里都不一定有一个女子，更别提上战场的，她们是不行吗？不是，是世俗的眼光束缚，是想当然的思想禁锢了她们的翅膀。”

宋悦凝朝人行了个礼，那是士兵对主帅的军礼：“我会让世人改变看法，我会打更多胜仗，我会让这条路变得至少不是全无希望。”

陆丰活了半辈子，没想到被自己的女儿上了一堂课，半晌没回过神来。

二人并肩而立，衣裳在黑夜里因为风而荡覆在一起。

谢承迁听她说完这些，沉默了好一会，道：“仔细想想，女官好像是这几年才有的，以前女子做官的事闻所未闻。”

宋悦凝侧目看向他：“我无法像一般姑娘那样在内宅品茗绣花，说我狂妄也好，我不是那般的也不想，我生来就是高山，他们说我年轻，笑我为女儿身——”

谢承迁静静看着她，眼眸闪着不明的光。

“就像你曾说过的那样，他们笑我，可他们又都想成为我超越我，他们都不如我，他们确实都不如我。”

谢承迁叹息一声，忽然从一侧来抱住人：“别再说了。”

宋悦凝露出一个不太明白的神色。

谢承迁闷声道：“我简直自惭形秽。”

宋悦凝笑：“不该啊，你知不知道我在湖心小筑初遇你时你是什么样的？”

那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谢承迁回忆了一会，说：“不知。”

宋悦凝道：“你身上那一身世家子弟的气韵，说是皇子我都相信。”

谢承迁哼笑，想了想：“所以这就是你当时没动手杀我的原因？”

宋悦凝：“……”

谢承迁道：“被我说中心虚了？”

宋悦凝干干一笑。

谢承迁有些咬牙：“宋悦凝！”

宋悦凝道：“我不是没动手么。”

“幸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