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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回头，只见程渊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站在门口，脸色依旧苍白。
看不清任何情绪，却并不像一天前那样癫狂。
他深吸了一口气，挥退了侍卫。
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身体可还有不适？”
程渊摇摇头：“栖婉呢？”
管家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程渊迷茫了片刻，突然说道：“我忘了，她死了。”
他看着前方，平静的有些可怕。
管家怕他再度情绪崩溃，忙搬出救兵：“王爷，太后娘娘召您进宫。”
他知道，太后在程渊心中总是排第一位的。
果然，程渊沉默了片刻，说道：“准备马车，进宫。”
栖婉跟在言珩身后，将整个毒谷认识了个遍。
说是毒谷，其实种的都只是些名贵药材，地方不大但依山傍水，风景自是极佳。
平日人迹罕见，倒也清静。
“你以后便照顾这些花草。”言珩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往后一扔，“上面有每种药草的习性，要谨记于心，不可弄错。”
栖婉忙接过，知晓药材养育最需细致，答道：“是……”
她顿了顿，问道：“不知怎么称呼仙人？”
言珩看着她垂首恭敬的样子，皱眉道：“唤我言珩即可。”
栖婉说道：“奴婢明白了。”
言珩脚步一顿：“不必自称奴婢。”
栖婉不知哪句话说错了，不敢再说。
她不知道这位仙人品性脾气如何。
但是既然让她为奴为婢，她必然是会毕恭毕敬，像在王府时一样。
栖婉垂着头，只感觉那淡淡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离了一瞬，便移开了。
她听见言珩说道：“你已经是鬼了，便不用再遵循人间的礼仪。”
栖婉有一瞬间的茫然，十四年的下人生活，早已让她丢失了自我，只剩下婢女的身份。
她第一次体会到挣脱束缚的快感，眼眶竟有些微微湿润，忙垂下眼睫说道：“我明白了。”
言珩看了她一眼，嘲弄般说道：“常听人间说众生平等，竟是这种平等吗？”
栖婉默然，不知如何回答。
言珩倒也没为难她，带着她进了一处山洞。
洞内散发着丝丝寒意，栖婉却并未有任何感觉，她随着言珩进了最里面。

只见里面竟有一处寒潭，寒潭之中种着白莲，在冬天依旧盛开。

最终，她的目光凝聚在寒潭中间的石头上，上面放着一个冰棺。
栖婉依稀能看见里面的躯体，背脊顿时一凉。
便听到言珩说道：“里面的人，你应当认识。”

栖婉睁大了眼睛，她认识的人寥寥无几。
思来想去，并未有能让言珩如此重视之人。
她看了眼言珩，后者说道：“你去看看。”
栖婉忐忑的走了过去，只见冰棺中躺了一个男子，脸色青白没有一丝生机。
她细细看着，心中却骤然一跳。
这人她并不记得，只是眉宇之间，和程渊竟有七分相似。
她问道：“他是谁？”
言珩静静的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勾了一抹嘲弄的笑意：“果然，没人还记得他。”
栖婉不解：“为何要将他放在此处？”
言珩看着寒潭中的莲花，说道：“千年冰棺与寒莲的药性结合相合，能保尸体永不腐烂，有人用心血与我交换，我自然要帮她保存尸身。”
栖婉心中微动，问道：“是谁？”
言珩摇摇头：“我今天说的已经太多了。”
他没有再解释，只是说道：“以后每日过来照料寒莲，其余的，别再管了。”
说罢，便消失在了原地。
栖婉的眼神重新看向棺中之人，只觉分外熟悉。
宁婉坐在榻上，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太医诊脉后，伏身在地：“太后娘娘气血亏空，需得好好将养一段时日。”
程渊说道：“下去吧。”3
他坐在床边，看着宁婉苍白手腕上的红绳：“皇兄死后，你的身体也越发不好了。”
宁婉浅浅一笑：“本就是残败之躯，也说不了好与不好，只是劳烦王爷挂心了。”
她抬眸看向程渊：“芷儿在王府可还好？”
虽是关心的样子，可语气中却是浓浓的试探。
程渊目光沉沉：“我已派人将她送回宁府了。”
他动作很大，宁婉必然已经知晓，才会着急召他进宫。
果然，宁婉没有多余的惊讶，问道：“程渊，不喜欢芷儿？”
这一次连“程渊”都叫了。
程渊看着她微垂的睫羽，依旧娇柔的如同盛开的水莲花。
可这一次，心中却升起了浓浓的乏味。
他突然就想到了栖婉，在她身边，从来不需要这样去猜测人心。
可她却被自己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