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胡浩善黯淡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嗯了声缓慢下车。
想到他一整个下午都跟丢了魂似的，从太平间出来时还险些摔倒，通讯员赶忙下车扶住他。
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浩善拂开通讯员的手，声音嘶哑：“你回去吧。”
说完，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大院。
看着他的背影，通讯员于心不忍，沉叹了口气。
圆月高挂，闷热的晚风吹着胡浩善干涩的眼角，酸胀上涌。
“文彦！”
忽然，熟悉的声音让他登时停下脚。
抬头望去，只见穆母一脸焦急地从家门口跑过来，连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佩雅呢？”
胡浩善一哽，不由又想起季新蕾面无血色的模样，唇瓣颤了颤，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见他不说话，穆母面色逐渐沉重：“我听隔壁的说佩雅一个多星期都没回来了，你们……离了？”
面对母亲的追问，胡浩善沉默了很久，才喃喃出声：“妈，佩雅死了。”
穆母眼神一震：“……你再说一遍。”
胡浩善下颚紧绷，像是在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声音拔高了几分：“她死了，为了救一个孩子溺……”
‘啪！’
一个巴掌突然狠狠甩在他脸上！

穆母力道很大，饶是作为军人的胡浩善，也被打偏了脸。
“胡浩善，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亏你还是个军人，是个政委，你帮于英楠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别让佩雅寒心，现在你居然咒她死！”穆母恨铁不成钢地痛斥道。

胡浩善听着，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看着母亲眼中愤怒，他再一次开口，声音更加清晰：“佩雅是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孩子，现在人在太平间。”
每说一个字，他都觉得心都被刺穿似的疼。
他都还没有完全相信，更没有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没了。
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站在自己面前，哪怕是在哭，在祈求他的放手，至少还活着，还活着啊……
面对儿子眼中从没有过的痛色，穆母的心登时沉了下去，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妈！”
次日，医院病房。
天刚亮，打从醒来后，穆母就开始哭，哭到没眼泪，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呜咽。6
被赶出去的胡浩善站在病房外，满是血丝的双眼无神空洞。
通信员疾步过来，见他下眼睑乌青，里头还传出穆母的哭声，哽了一下才压低声音：“政委，夫……周同志的遗体已经被送去殡仪馆了，您现在要过去吗？”
胡浩善眼神闪烁了一下：“几点火化？”
“十点，工作人员说最近天热，不能拖太久。”
闻言，胡浩善转头看向半掩着的病房门，推开走进去。
见他进来了，穆母更气了，边哭边骂：“没良心的混球，给我滚出去！你让我死了以后，怎么有脸去见佩雅啊！”
胡浩善扯动着脸部僵硬的肌肉：“佩雅十点火化，您要去吗？”
他知道母亲伤心，说起这事跟是会戳到她的痛处，但他也明白，如果母亲不去送季新蕾最后一程，她一定会遗憾……
而穆母听见这句话，慢慢止住了泪，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耷拉在被子上的手不停地在抖。
半小时后，两人赶到殡仪馆。
工作人员拿来火化证明，直接递给了胡浩善。
胡浩善怔了一下，才拿出笔在亲属确认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