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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是先帝好友，倘若我执意不答应，那当今圣上总是要给爹几分薄面的。”

凌丞相苦涩说道：“可我还是同意了。世人都说你胸怀天下，只有我知道，你之所以那么努力，就是想要有一个能够站在公主身边的身份……”

什么？凌季恒紧紧盯着他，眼中满是疑惑。

“在你小时候便问过我，什么样的人才能娶公主？”凌丞相说着便笑了，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笑，“当时我就逗你说，那自然是状元公喽。”

“自那以后你便发了疯一样，没日没夜地读书，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了状元。”

“在皇上封你为驸马时，朝堂上下一片哗然。只有我知道，那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你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么高兴，反而还满面愁容……”

他说着便走到了凌季恒的身边，深深叹了口气，“孩子，爹并不求你能治国平天下，只盼你能开心安稳地度此一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爹希望你在迷茫无措时，能够回头看看自己的初心……”

凌季恒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些话，眼眶瞬间布满了泪水。

他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在父亲眼中是耻辱，是一个于国于家都没有用的闲人。

“爹，我真的后悔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在心里埋怨池兴月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却忘了自己能有如此前程，都是因为她。

虽说为国尽忠是每个男儿的理想，但是为国尽忠也不一定非得在朝堂。

两人可以携手天涯，除危扶弱，看遍大好河山。

是自己忘了这份初心。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池兴月的病。

她嫁给他的时候，皇家只派了太医跟随，并没有与他言明她的病情。

而她，每次让他见到的，都是温暖如春的模样。

凌季恒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心疾，但是就这几次发病情况来看，她的病情应当比他想象得严重得多。

早该找太医询问清楚的！

可他与宫中太医关系并不相熟，又刚与池兴月和离，贸然相问恐怕他们并不会告知。

凌季恒正焦急着，突然想起之前一直来府里与池兴月请平安脉的人，是陈太医。

他与陈太医私交还算不错，若是问陈太医的话，或许能得到答案。

希望她并无大碍……凌季恒在心里如此想。

他安慰自己，宫中太医如此之多，又怎会有他们治不好的病呢？

第二十章

太医院。

因上次池兴月发病，所有人都急成了一团，所以这次准备了甚多的药材，太医院上上下下都在整理翻晒。

凌季恒叫住一个人问道：“请问，陈太医在何处？”

“在药房。”这人指着正前方的一间屋子说道。

凌季恒点头道谢：“多谢。”

走到药房时，门并没有关，陈太医正坐在坐子前，紧锁的眉头显示出他此时的焦虑不安。

凌季恒轻轻扣了两下门，道：“陈太医。”

陈太医抬起头，随后将手中的药材放下：“凌季恒？进来吧。”

凌季恒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药，随后坐到一旁。

他单刀直入：“陈太医，我想知道，公主的病情如何了？”

陈太医摇了摇头：“不容乐观，现在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在想新的药方，之前的药方已经全然不管用了……”

凌季恒如遭雷击，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可是，我昨日见公主，她身体看起来已经好了……”

“只是暂时控制住了，”陈太医叹了口气，“公主自小便有心疾，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病情总是反反复复。如今心气又有郁结，郁结不解，此病难除。”

凌季恒愈发焦急起来：“郁结？可有良策？或者说需要哪种药引，陈太医您只管说，我一定尽全力找去找……”

陈太医看他的模样也觉心酸，太医院上下十几载都未曾又任何进展，更何况太医院想要什么名贵的药材没有，如果能找到方法，早就已经找到了。

而公主这郁结的源头，不就是眼前之人吗？

陈太医说出了心里话，“若是驸马当初对公主上心一些，配合着我们的良方，公主的身子未必不能温养好，可如今……”

都是他的错么？凌季恒失魂落魄地走出太医院。

他只觉心中一空，原来自己也有那么无助的时候。

曾经他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便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现在才发现，这一切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而他也终于明白了，一直无视着她的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混蛋。

凌季恒从太医所出来，便遇见了太子池赢。

池赢对他向来都有敌意，见着他从太医所出来，冷笑道：“你这是遭报应了？哪里不舒服了？”

凌季恒对池赢的话并没有回应，只问他道：“公主如今的身子，还能支撑多久？”

听到这话，池赢黑了脸，“关你何事？”

“太医说公主的郁结之症来源于我，理应由我去解决。”凌季恒认真说道。

“你？”池赢有些不屑的说道，“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听了这话，凌季恒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请太子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知道我朝大好男儿有多少？”池赢高傲的仰起头来。

“我的嫡亲妹妹，堂堂的嫡长公主，想要什么样的驸马不成！”

“何必吊死在你这么一棵树上？”

池赢似要再刺激凌季恒，“如今父皇正在收集京都适龄男子的名册，让我妹妹选婿！”

凌季恒被这话震得往后退了退。

“我妹妹有郁结，自有人讨她欢心！”池赢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去。

凌季恒万万没有想到，皇上会这么快为池兴月选婿。

也对，她德才兼备，又是京都名动一时的美人，有不少的男儿偷偷心悦于她。

若不是如此，当初自己也不会那么努力，只为了配得上她……

凌季恒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宫门的，整个人活像是失了魂。

过往一切历历在目，他心头的苦涩浓烈如鸩。

第二十一章

“你看看这个。”皇帝笑眯眯的打开画册，与池兴月亲自道，“这是盛国公府的嫡次子，长得好看。”

池兴月看了一眼名册上的画像，画上的公子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

“听说他姐妹多，性子也不错，定能讨得你欢心。”皇帝与池兴月说道。

看到这双桃花眼，池兴月却想到了那一双带着几分凉薄的凤眼。

她从小心心念念的，都只有他。

其他的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皇帝对这个小女儿的心思一眼便知，他又拿了一本画册与池兴月。

池兴月将它翻开了，有些惊讶，这画册中的人，居然与凌季恒颇有几分相似！

“他是凌家的远方亲戚，人在江南。”皇帝介绍道：“据说他前些年偶然见过你，对你一见倾心。”

皇帝观察着女儿的神色，既然她忘不了凌季恒，那便找个与他相似的，这总行了。

父皇能找到凌家的远房亲戚，真的已经用心良苦。

池兴月推开了画册，叹了一口气，与皇上说道：“父皇，以我现在的身子，还是不拖累谁了。”

“你是金枝玉叶，只有他们配不上你的！”皇帝故作恼火。

他的女儿这般温柔善良，与他早逝的元妻一模一样，早知如此，他应当将她养得刁钻跋扈些才对，这样一来，谁都休想让她如此伤神！

“父皇……”池兴月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已经过得很好了，不想再成亲了。”

“不看也罢。”皇帝将画册放到了一遍，“过几日，你姑姑华阳公主的府上要开花宴，你与她一起去看看，成日在这宫里，对你的病情可不利。”

池兴月听了，面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她这位姑姑虽然丈夫早逝，但却是个积极开朗的性子，她是很愿意呆在她身边的。

可池兴月并不知，皇帝已将为她找夫婿的事，托付给了华阳公主。

华阳公主很快就把花宴的请帖送了出去，接到的帖子的，大多是没有成亲的年轻男子。

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知道只怕是要为那位刚刚和离的公主相看。

有大志向的，便把请帖放下不提；但是那些并无大志的，却知道这位公主是他们一生富贵的台阶。

凌季恒最近朝堂忙碌，这帖子也自然递不到他的府上。

南知意得了消息，有些犹豫的走到了他的书房。

自打上次南知意说要留在凌季恒的身边，凌季恒就对她避讳得很。

今日见南知意端着糖水过来，凌季恒本能地都想要拒绝。

谁知道南知意擦了擦眼睛，与凌季恒道：“师兄上次说的，我都想明白了……”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仿若受了千般委屈。

“想明白了就好。”凌季恒面色缓和了几分，他也不想与师妹的关系闹僵。

“只是……我最近得知了一个关于公主的消息。”南知意故作犹豫的说道，“不知道应不应当与师兄讲。”

自上次与池兴月别过，凌季恒就一心扑在公事上，以忙碌来忘却对她的思念。

此时听南知意提起她，不由立刻抬起头来：“什么消息？”

第二十二章

南知意看出他眼里的希冀与急切，暗自咬牙，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快意说道：“华阳公主要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