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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叫玄机，他是京海一个世家大族的嫡次子。

那个家族一直以来的规矩就是家里只能留下一个继承人。

所以玄机很小就被送到了天清观。

他成年时，自愿和家里断了关系。

他没有亲人，也没有下山娶妻，自愿承担起了三清观的重担，是以一直很孤独。

玄机想了又想，才说：“那就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我们师兄弟，能够好好传承天清观，不然他没落。”

姜禧和面的动作一顿，郑重应声：“好。”

“我们一定会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守护天清观。

玄机有些诧异的看向姜禧，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回应。

姜禧笑了笑，眼里盛满了碎光。

“好。”

玄机轻笑着，手中的饺子包的更加圆润饱满。

自从宁音鹊下山嫁给纪言廷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一起过年。

晚上，玄机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些烟花出来，分给年幼的弟子。

弟子们嬉笑打闹，暖意升腾。

姜禧坐在一旁看着，笑意融融。

这时，玄机拿出一枚烟花，递到她的眼前：“音鹊也去放一个。”

姜禧笑着回绝：“师兄，我都这么大了，还是让师弟们玩。”

玄机没反驳，只是执着的递着，说起以前的事情。

“以前有一年，你在年前偷偷溜到山下，看见他们放烟花，哭着回来……”

姜禧被他说的没脸，赶忙接过：“好了好了师兄，我放就是了，别说以前的糗事，这么多师弟呢！”

玄机笑了笑，一贯清冷的嘴角满是温柔。

姜禧将烟花摆在院子中央，然后拿了火去点。

‘咻’的一声，烟花冲到半空中炸开，绚烂的火花照亮了所有看烟花人的脸。

年幼的弟子眼里满是羡慕。

“师父给师叔的烟花好漂亮啊？”

“怎么我们都没有这么漂亮的烟火？”

“师傅好偏心啊！”

姜禧被他们闹的耳根发红，干脆走开不去听。

……ʟʋ

翌日，观里所有的弟子都睡了个懒觉。

再起来时，姜禧和玄机已经准备好了压岁钱，挨个发了。

钱虽然不多，但也讨个吉利。

日子平缓又安宁的过了下去，毫无波澜，但足够温馨。

直到入夏那天，姜禧早早起来，想着去找些驱蚊虫的草药。

一出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观门口。

那人听见动静，缓缓回头。

赫然是姜禧许久不见纪言廷一行人！

第42章

虽然已经入夏，但三清观的海拔高。

早晨凉风习习，带着春末的冷意。

纪言廷和姜禧四目相对，两人眼里都有些错愕。

姜禧看像他怀里，这才发现他抱着孩子。

纪竹沥一看见姜禧，就“咯咯”笑着没听，挥舞着小手，要姜禧抱，嘴里还在不停说着：“妈……妈妈，抱！”

姜禧摸了摸小孩的头：“我不是你的妈妈。”

只一句，就让纪言廷心如刀绞。

他淡淡看着姜禧，眼里的思念却像是要溢出来。

小孩敏感，对大人的情绪有明确的感知，他小嘴一瘪，就要哭出来：“妈妈坏……”

姜禧攥紧指尖，故意别开目光：“你上山来是有什么事吗？”

纪言廷的声音又低又哑：“想你了，就想来看看你。”

“下次不要再来了，我和你之间的情缘已断，再见面对我们都不好。”

说完，姜禧背上竹篓，就要下山。

纪言廷抱紧孩子，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我信这些，信你说的一切，可只要你别离开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无论什么代价。

这几个字纪言廷说的轻描淡写，实际在命运面前不堪一击。

“这不是你愿不愿意。”

姜禧按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一字一句的说：“就算不论其他，只论感情，我们之间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我无法忍受我的丈夫爱过别人，更无法接受他为了别人的孩子逼死我之后，又若其实的求我复合。”

每说一句，纪言廷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他从没想过，宁音鹊说起话来竟然能这么伤人。

可偏偏她说的是事实，他没有任何话能够反驳，也没有任何借口能找。

那些年他在宁音鹊心上留下的伤口，在一年半后尽数还到了他的身上。

纪言廷喉结颤了颤：“音鹊……可是我们有那么多回忆不是吗？”

“我真的从没有爱过阮楠，我……”

“够了。”

姜禧冷声打断，“你有没有爱过阮楠，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至于宁音鹊，她已经把命还给你了，我不是她。”

“还是说，那天你救了我一次，现在又要我把命还给你？”

纪言廷霎时脸上血色尽失。

他抱着孩子的手不断用力，小纪竹沥受不了，放声大哭。

“爸爸……妈妈……呜呜呜……”

姜禧忍不住皱眉：“竟然你决定了要下这个孩子，就该好好对他，负起你该承担的责任。”

“纪言廷，别让我看不起你。”

“也别让我恨你。”

她冷言冷语，纪言廷遍体鳞伤。

他在商场上一向雷厉风行，能言善辩，鬼神通杀。

如今面对姜禧，却一个字都说出不来。

一旁的程锋睿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夫人，就算你不爱纪总了，也别这样说话……”

“怎么说话？”姜禧反问，“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程锋睿动了动嘴唇还想再说些什么。

纪言廷却率先开口打断他：“程锋睿，不用再说了。”

姜禧故作漠然的抽出被纪言廷紧握着的手：“下山吧，以后都别在来了。”

说完，她在纪言廷缱绻不舍的目光中，一步步走进山下的山林。

第43章

一直到姜禧的身形隐入山林，她都能感受到纪言廷的目光。

那种望眼欲穿的思念。

绝望到极致的伤痛。

姜禧按了按心口，默念三遍清心决，才让心脏的跳动平缓下来。

她想起那天在纪家别墅算出来的卦。

如果自己和纪言廷执意要在一起，自己将厄运缠身，纪言廷不得好死。

算出来那刻，姜禧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挖空。

只剩一具没有血肉灵魂的躯壳。

无论与纪言廷如何纠葛，情爱间的过错如何，都始终只是感情上。

她做不到让纪言廷去死，或者她本身也不想再和纪言廷在一起。

不管感情如何拉扯不舍，又或者是憎恨怨怼。

姜禧都不会再和纪言廷扯上任何干系。

……

再回到天清观时，门口已经空无一人。

纪言廷下山了。

姜禧站在门口，对着下山的路驻立良久。

直到玄机师兄的声音传来：“再看什么？”

姜禧收回目光：“没有，只是看今天的天色不错，想着要不要在院子里养一池荷花。”

玄机淡淡看着她，背在身后的手骤然缩紧。

他早上起来修行时，听见了姜禧和纪言廷的对话。

“好，如果你想下山买荷花的种子，就去吧。”

玄机说着，眼里是深深的无奈。

姜禧不知道他听见了，只是放下背上的竹篓：“不用，我等有人下山的时候，托人帮忙带就好了。”

“你不下山？”玄机难以置信。

他以为姜禧只是找个借口，其实是想下山找纪言廷。

姜禧对玄机的反应感到很奇怪：“我为什么要下山？”

“下山的路难走，而且荷花种子现在种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出荷花来。”

她顿了顿：“就算错过了今年，还有明年，我不着急。”

“倒是师兄，怎么感觉怪怪的？”

玄机眨了眨眼，长睫遮拦住眸子的情绪：“没有，只是想起你上次下山回来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姜禧笑了笑，提着草药进门：“师兄想多了，我没什么不好的。”

玄机看着她的背影，没在说什么。

只要姜禧愿意在观里，他们之间一直这样也没有关系。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姜禧渐渐爱上了给善人占卜。

有时，能听见山下传来的消息。

“听说纪氏的总裁在进军人工智能行业……”

“听说纪氏要出资，把通往天清观的路全修成宽阔的柏油路……”

“听说还会装路灯，纪氏……”

姜禧每每听见，心跳都会漏掉一拍。

接着又若无其事的卜卦。

后来有一年，天降大雨，突发洪灾，天清观被困在半山，没有物资。

姜禧正忙的团团转时，一群莫名其妙的黑衣保镖送来了成推的物资，没人知道这是谁送来的。

如果姜禧没看见人群中的程锋睿，也没办法认定这是纪言廷送来的。

又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观里的师兄弟相继逝去。

姜禧的头发都白了。

忽然听见有人说：“纪氏的董事长病故了，听说为了亡妻，终生未娶……”

姜禧心口一窒，顿时没有呼吸上来，跌落在院里的银杏树下。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二十一岁，看着满心满眼都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