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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秦樾也恢复了寻常的冷淡，他看着那颗银杏树，淡淡开口：“这里住的，不该是你。”

我垂眸：“可这里是将军府，是娘亲让我住进这里的，敢问丞相大人又是以怎样的身份来说这件事？”

秦樾一时哑然。

我继续道：“我听说丞相大人曾跟将军府二姑娘有过婚约，可那份婚约已废不是么？”

我很了解秦樾，他自幼读的就是圣贤书，这样的诘问，会让他彻底打消我是楚自欢的念头。

因为我从不会对他如此咄咄逼人。

秦樾攥紧手，声音里带着些许失控：“你说的没错。”

他生硬的转身，正好遇上来找我的沈繁霜。

看着我们剑拔弩张的样子，沈繁霜微怔，随即道：“秦大人，要留下来用个便饭吗？”

秦樾摇摇头：“不必了，明日午时，我再来拜访。”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微微挪动了一下脚，有些麻。

天知道面对秦樾，我要用多大的努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跟他坦白一切。

只是既然前世无缘，今生，也不必非得续上这段孽缘。

沈繁霜走到我面前：“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别开眼：“否认我是楚自欢的事实而已。”

沈繁霜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随即将一样东西递给我：“之前你房间翻修的时候，这根簪子我替你保存着了。”

我看着她手中那根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簪子，又看看她微微闪躲的眼神，心脏软成了一团。

我接过那簪子，在她诧异的眼神中猛地扑到她怀里。

“姐，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根簪子，还替我好好保存了，谢啦！”

我感觉到沈繁霜身体轻颤了一下，随即问我：“你最喜欢它？”

“是啊，你送我的所有的东西，我都很喜欢，我从未嫌弃过你给我的一切。”

这一刻，她眼底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最后，她只是说：“你喜欢就好。”

我拉着她的手，只觉得曾经的遗憾被填补了一部分。

次日，我从军营回来去找沈繁霜时，就看到坐在那里的秦樾。

他见了我，眉梢微挑，看向我姐。

沈繁霜解释道：“她知道我们的一切计划。”

我朝秦樾笑笑：“秦大人，我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一环，我姐对我不隐瞒也是应该的。”

秦樾垂下眼，轻轻拨动浮在表面的茶叶：“嗯。”

我和沈繁霜对视一眼，有些诧异他此刻的平静。

沈繁霜见他没有反对，便开口问道：“正好你也回来了，秦大人说查到了钦天监监正当日的完整批言，你也听听。”

我默默坐下，眼睛紧盯着秦樾，我确实好奇那监正说了什么，让齐延恨不得把我供起来。

秦樾被我这么一看，有些不自在。

他薄唇开合，吐出一句话；“得此将者，可得天下。”

第39章

空旷的书房里，我瞅着沈繁霜和秦樾盯着我的模样，不禁心头发毛。

“你们这样看我做什么？”

秦樾淡淡开口：“这句话，意味着你在那个满心只有龙椅的人眼里有着更重的分量。”

他眼底透出一丝疯狂的意味：“也意味着，你可以将我们准备冒的险闹的更大一点。”

沈繁霜冷冷开口：“秦樾，不可。”

秦樾毫不犹豫的反驳：“为何不可？我忍了那么久，你等了那么久，终于等来一个绝佳的机会，你不舍得让她去做？”

秦樾看我一眼：“或许，她本就是应运而生。”

我从不知道，秦樾还有这样无情的一面。

这一刻，我是庆幸的。

还好我没有告诉他我是楚自欢这件事，否则，以他的性格，定然不会让我上阵。

在场唯一知晓的沈繁霜，却碍于种种原因不能说出来。

我的思绪只稍稍转了个弯，就朝秦樾问：“齐延将国公府的小公子送进了军营，与我职位相当，如今可以确定国公府已经被他拉拢，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法子？”

我没有意识到，在我目光灼灼等着秦樾回答时，脸上神情生动的不似现世的我。

秦樾盯着我，浓眉微微皱起，眼中透出一丝难以言状的情绪。

这时，沈繁霜轻咳一声，拉了拉我的手臂：“燕清，你靠的太近了。”

我恍然惊觉，我离秦樾近的过分，而他此刻皱起的眉，应当是表达不满。

我及时退开两步，朝秦樾道歉：“秦大人，冒犯了。”

秦樾别开眼：“下次莫要如此。”

不等我回答，他就接着说：“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让齐延尽快选定正妃择日完婚，以便为陛下冲喜，我希望你是这个人选。”

“只有齐延对你起了这个想法，你才有机会见到温昭仪。”

沈繁霜在一旁脸色难看：“不行，我不同意这个做法，我宁可自己去。”

秦樾语气漠然的近乎残忍：“繁霜姐，她是最合适的人选，你是清辞的亲姐姐，我不可以看着你跳进火坑。”

他看向我：“你愿意吗？”

我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因为我而将我的家人护在羽翼之下，却将我推向最危险的境地。

若是秦樾日后知晓真相，怕是要悔不当初。

在沈繁霜开口之前，我快速回道：“我愿意。”

秦樾得了准信，便站起身来。

“我会安排，你要见机行事。”

秦樾走后，沈繁霜终于开口：“清辞，你为何要拦着我？”

在秦樾说出他的计划时，我背在身后的手一直在给沈繁霜打着手势。

这才是她没有拒绝的原因。

我认真开口：“姐，你看看如今的朝堂，你看看眼下的长安，全都因为齐延而变得混乱一片，如果有更好的办法解决齐延母子，何乐而不为呢？”

“但这不包括你用自己的生命去做赌注，齐延是没脑子，可一直没露面的温昭仪却让我觉得她没那么简单，你对上她，后果实在是无法预料。”

我站在书房里，沉默良久才朝她笑笑。

“姐，我会没事，我们将军府的人，必须死在战场上的。”

第40章

长安城的街道上，丞相府的马车晃晃悠悠。

秦樾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身侧的暗卫时刻警惕着四周。

没过一会，暗卫皱眉，小心翼翼看向秦樾：“丞相，可是身体不舒服？”

秦樾睁眼：“为何这么问？”

“属下听您的呼吸有些乱。”

秦樾脸色不变：“可能是近日来有些累。”

说完，他又闭上了眼，暗卫见状，识趣的闭上了嘴。

只是秦樾心里此刻却不是那么平静。

他脑海中一遍遍闪过沈燕清凑近时，那双如点星的眼眸。

他自知自己并不喜欢外人的靠近，甚至于有些厌恶。

可沈燕清凑近的时候，自己除了一瞬间的怔愣之后，并无其他任何情绪。

就像是自己潜意识里并不排斥她的靠近。

可为何会这样？

对自己来说，她不过是个才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就算那张脸长的有几分像楚自欢又能如何？

秦樾无论怎么也想不通这件事的症结所在。

直到回到丞相府，他的脸依旧是阴沉着的。

走进书房，秦樾拿出一个黑漆漆的盒子，轻轻放在桌上，打开了来。

里面装着的，赫然是楚自欢曾经做过的东西。

当年，他吩咐下人烧掉一切，可终究有遗漏。

却不想，这遗漏就成了他身边唯一带着楚自欢气息的东西。

秦樾伸手拂过那枚玉佩，想起楚自欢曾将它送给自己的神情。

“秦樾，这是南疆国库里的好东西，据说能使人逢凶化吉，有护佑之效，你好好戴着，不许摘下了。”

那时她眉眼飞扬，满眼都是对他的在意。

秦樾一直知道，楚自欢身为将军，对他这样的文臣有着几分敬仰之心，又觉得他总是混在那些勾心斗角里辛苦不已。

但也是后来才知道，打下南疆那么重要的功劳，她竟舍得用来换这枚玉佩。

曾经，长安城内总是有很多风言风语。

有人说，楚自欢志不在长安，她天生就该属于战场，若是嫁给他，只能守着后院过日子，何其可悲。

有人说，楚自欢四书五经都弄不明白，嫁给他这样一个文臣之首，若是日后交际，只会丢了丞相府的脸面。

可他们看不到，清辞为他做了多少。

而他，也愿意为了清辞拿起长枪。

他们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秦樾垂眸看着那块冰冷的玉佩，心脏骤然发酸。

可是他的清辞再也回不来了。

蓦的，他眼前再度闪过那双点星黑眸。

秦樾重重喘了口气，带着自厌的喃喃：“秦樾，没有人可以成为楚自欢的替身。”

他闭上眼，握住那枚玉佩，终于定下心来。

他的清辞，无人可替代。

哪怕此后孤独一生，他也不想要别人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秦樾起来时，就听见下人在门外禀报：“丞相，将军府沈燕清求见。”

秦樾淡淡开口：“将人请进来，我随后就去。”

我踏进丞相府时，看见了假山旁种着我最喜欢的花，石子路都被磨平一层。

我心里微颤，想起曾经跟秦樾说过：“日后你我成婚，得把这些石子路磨平。”

本是无心之言，却不想秦樾退了婚后，却将曾经的诺言一一兑现。

我站在原地发呆，冷不丁身后传来秦樾的声音：“你觉得这花好看吗？”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江南月得在月色下才好看。”

下一刻，我与他都怔住了。

秦樾神情莫名，墨眸紧盯我：“你为何会知道这江南月？”

第41章

江南月，我曾悉心栽培过的花，只因秦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