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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陵冷冷看着她，蓦地松了手。

看着跌在地上不断咳嗽的萧云姝，唇角扯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跪到宫门口去，大声喊出你今日所为，我若满意了，便让你见一见萧氏女眷。”

听见这话的萧云姝浑身一颤，仰头看向李玄陵，眼底水光莹然，下一秒脸上却扯出一抹讨好的笑。

“是。”

人潮汹涌的宫门口。

跪着的萧云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停有百姓涌上来围观，人们窃窃私语。

“这不是姝宁公主吗？”

“她居然还活着！”

“真是可怜……”

不远处，李玄陵冷沉沉道：“喊。”

萧云姝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人群中，脸色惨白，发不出半点声音。

心里万般情绪翻涌，撞击得她五脏六腑生疼。

可再疼也要忍下去。

父皇死了，大哥死了，二哥也死了。

她还得守着他们所爱的人和萧氏剩余的族人。

尊严又算什么？

萧云姝的手死死扣着地面，指甲几乎都外翻，渗出暗红的血。

半晌，沙哑暗沉的声音响起：“我……”

所有的屈辱，都让她一人承受。

“我萧云姝，不知廉耻，行若狗彘，妄图攀龙附凤……”

这话一出，百姓一片哗然。

“这还是那个仙姿玉质，骄傲高贵的姝宁公主吗？怎么会做出如此无耻之事……”

“我就说萧氏皇族全死了，她怎么还活着，竟是靠这样的下贱手段，毫无半分风骨。”

“亏我刚刚还可怜她，真是恶心至极！”

一句句难听刺耳的唾骂传入萧云姝耳中。

她却置若罔闻，只看看李玄陵，不等催促，就又喊出第二遍，第三遍……

“我萧云姝，不知廉耻，行若狗彘，妄图攀龙附凤。”

“我萧云姝，不知廉耻，行若狗彘，妄图攀龙附凤！！”

一遍比一遍大声。

萧云姝不知自己喊了多少遍，声音已经变得嘶哑而难听，每一个字出口都如刀在喉头划过。

直到暮鼓响起，所有百姓散去。

李玄陵缓缓走近，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语气淡淡：“看看你自己现在有多下贱。”

萧云姝心口破了个洞，汩汩往外淌血。

眼前这个人，曾是她付出半条命也要救下的爱人。

眼前这个人，曾对她说过：“姝宁，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萧云姝就这么看着他，半响，重重将头磕下去：“求陛下信守诺言。”

李玄陵心口一抽，抿紧了唇。

得不到回答的萧云姝一个接一个磕头。

“求陛下信守诺言！”

额头碰在坚硬地面，发出沉闷响声。

很快，她额头就血迹斑斑，看起来触目惊心。

李玄陵俯视她半晌，倏地冷笑一声。

“召萧家女眷入宫。”

萧云姝一顿，动作终于停住，却依旧埋头没起身，只用嘶哑无比的声音道：“谢谢陛下。”

听见李玄陵的脚步声远去。

萧云姝身体颤了一下，头埋着的地上，泪水砸落，和血水氤氲成一片。

……

然而萧云姝在宫门口焦急等待了许久，却一直没见到大嫂崔莲生与二嫂温如君的身影。

就在萧云姝越来越不安时，终于，她看到一道纤弱身影冲过来。

是二嫂温如君！

可温如君神色惊恐而慌乱：“姝宁！大嫂被李玄陵派人带去姚文淑宫里了！”

第7章

萧云姝一惊，还想问些什么，可温如君却已经被追上来的侍卫抓住。

“陛下有令，无关人等即刻遣送出宫！”

萧云姝紧紧拉住温如君的手：“二嫂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将大嫂安全送回……”

还未说完，两人就被强行分开。

萧云姝看着温如君被人带走，下一秒，她拔腿便往皇后宫中跑去。

原以为李玄陵也在，可到了那里，却只有姚文淑一个人在逗弄阿宝。

萧云姝扑通一声笔直跪下，语带哀求：“皇后娘娘，您有什么不满冲奴婢来，还请放过我大嫂！”

姚文淑像听不见一般，毫无反应，谁知阿宝看见萧云姝，便摇着尾巴冲了过来。

萧云姝心中一涩，却动也不敢动。

阿宝不停蹭萧云姝，姚文淑眸色一冷，抬手抚了下鬓边头发，淡淡道：“想救你大嫂？可以，一命换一命。”

萧云姝背脊一僵，咬牙道：“我愿用我的命，换我大嫂平安。”

姚文淑却捂着嘴笑了：“公主，想多了，你现在的命还不如一条狗。”

萧云姝猛然抬头，只见姚文淑斜了眼阿宝，冷嗤一声：“不认主的畜生，留着也没用。”

萧云姝一瞬间毛骨悚然，冷意传遍全身。

‘当啷’一声清响，一把锋利的剑落到萧云姝面前！

她全身僵住，动弹不得半分。

姚文淑轻描淡写的声音传来：“杀了它。”

那剑仿佛重逾千斤，萧云姝手抖如筛糠，拿起又落下。

阿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尾巴摇的欢快。

萧云姝眼泪大滴大滴落下，阿宝又凑上来舔她的手。

看着阿宝纯真无暇眼神，她心里不住大喊：跑啊，阿宝！

快跑，离开这里！

她内心几乎是呼喊了千万遍！可小狗却还是依恋的围着她。

姚文淑轻柔而怨毒的声音如同催命符般又一次响起：“本宫耐心有限，晚了，可就是一尸两命。”

萧云姝心神俱震！

她咬牙往前一刺，温热的血溅到她脸上。

阿宝白色的毛瞬间被染红，小小的身体抽搐着。

‘当啷’又是一声。

剑失了手。

萧云姝轻轻抱起阿宝，那血分明是热的，却如冰一般彻骨入髓地冷到她心里。

萧云姝浑身颤栗，眼泪大颗大颗砸下。

“对不起……”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说这句话，可她也只能说这句话。

阿宝，若有下辈子，你记得来找我讨债……

就在这时，姚文淑突然尖叫一声，一副快要晕厥的样子哭喊道：“公主，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连我身边的狗都要杀吗？”

萧云姝还来不及反应，巨大冲力袭来，她整个人往外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一口血呕出。

李玄陵阴戾至极的声音传来。

“萧云姝，你找死。”

萧云姝忍痛爬起来，木然磕头：“奴婢有罪，请陛下责罚，只求陛下放了我大嫂！”

所有的罪都是她的，就让她一个人承受。

李玄陵看她摇摇欲坠的身形，心抽痛了一下，随即冷笑：“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来人，把她拖下去，送去歌伎营！”

第8章

“明日宫宴，朕要看到她！”

李玄陵说完，萧云姝便被拖了下去。

第二日的宫宴，是为了推翻萧氏皇朝的功臣而办。

萧云姝的上场，将宫宴的气氛推向巅峰。

因为——她只披着一层绯色jsg薄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萧云姝在跳舞。

她像是失去了羞耻之心，随着鼓点，听着下面众人的嗤笑鄙夷缓缓舞动。

终于一曲落下。

她伏跪在地，眼里只剩死寂。

正要退下，大殿上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过来，给朕斟酒。”

萧云姝浑身一颤。

大殿内也忽的静了一瞬。

萧云姝仰头，看着龙椅上的李玄陵，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缓步上前跪在他身边，拿起酒壶。

大殿内众人眼色交织。

鼓乐声正要再次响起，忽的，一个大臣走出席位，朝李玄陵跪下进言。

“陛下，臣听闻前朝余孽崔氏腹中余孽至今未除，臣恳请陛下诛杀此獠，否则后患无穷啊！”以为自己已然麻木的萧云姝手便是一抖，酒洒出来！

李玄陵睨她一眼，半晌，他淡淡道：“朕自有考量。”

那人不甘心：“陛下……”

李玄陵眼底阴霾：“要你来教朕如何行事？”

那人一个冷噤：“臣下不敢。”

李玄陵一声轻哂，再看向萧云姝语带不悦：“倒酒都不会？”

萧云姝背脊一僵，若无其事地低着头倒酒。

宴会持续到半夜。

人群刚散，萧云姝便跪伏下去，哀声恳求：“陛下，求您放过我大嫂，那孩子出生后我们会将他送到山野人家长大，此生绝不让他知晓身世！”6

李玄陵没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盛酒的玉壶。

清澈酒液从壶口缓缓流出，落到萧云姝身上打湿那薄纱。

萧云姝一颤，牙咬着唇，主动起身跨坐在李玄陵身上。

她也不想如此下贱，可这身体是她如今唯一的武器。

李玄陵眼眸一暗。

萧云姝用尽全部的力气，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陛下，求您。”

一边说，她一边解开李玄陵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