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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清醒又变得糊涂，她以为过去很久，但其实也就两分钟不到。

等她把结婚证放回外套时，陈许泽正好从厨房出来，端着一杯水和一个玻璃碗，里面是切好的梨子和桃子。

“先喝点水，再吃点水果。”

陈许泽走过来单膝跪在床前，周窈的瞳仁跟着他的动作转。

她就着他的手喝了点水，他又叉了块梨子送到她嘴边。

周窈不张嘴，陈许泽就换了桃子，但她还是不动。

他看了她一会儿：“想吃点别的？”

她不说话，抬手揉眼睛，但没揉两下手就被陈许泽拉开了。

周窈用力眨眨眼睛，呢喃了一句：“痒。”

陈许泽就伸手盖在她左眼上，指腹很轻很慢地在上面揉。

揉了会儿，他放下手问：“好点了吗？”

周窈摇摇头，心突然一动：“想吃桃子。”

她喜欢吃的水果，就是桃子，陈许泽还记得。

桃子肉在口中迸发出甜蜜的汁水，周窈口齿含糊问：“你来干什么？”

陈许泽盯着她的眼睛：“来看看你。”

“三天前刚见过。”周窈别开眼。

“不够。”陈许泽咽了下喉咙，小心翼翼去抓她的手，见她没有缩回去的意思，他才下定决心握住，“想天天看见你。”

周窈实在是喝太多了，反应跟不上，她迷糊地看着他，醉醺醺地笑了下。

“你知道什么叫做知足常乐吗？”

陈许泽微微愣了下。

他好像被她身上的酒气给灌醉了，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她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他只知道，他不想再失去周窈了，随便什么身份，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就行。

陈许泽拉起周窈的手，让她的手心贴在自己的侧脸上，轻轻蹭了下。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底带着点说不出的希冀：“那你也得给我点甜头，我才能知足。”

周窈转过头，手指轻轻一动，滑过了陈许泽的下颌。

她仔细端详了很久，问：“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二十七年。”陈许泽脱口而出。

“这么久了啊……”周窈尾音不自觉拉长，说不出的缱绻。

陈许泽怔了几秒，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升腾上来，压不住。

他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知餍足，周窈只要给他一点好，他就想要更多。

想要接触，想要拥抱，想要……她重新爱他。

很安静，周窈没有回避陈许泽的视线，只是双眼还很朦胧。

他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倏地一颤。

喉结滚动了下，陈许泽情不自禁地抚上周窈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

他将她靠向自己，而后低头吻去……

第六十三章

陈许泽的唇就要贴上周窈的嘴角，手机却猝然响起。

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周窈挣开他的手，去拿兜里的手机。

陈许泽看了眼来电人——顾寻。

短短两个字，一瞬间浇灭了他所有企望，不留情地砸破了所有幻想。

苦味猛地从他的舌根往上泛，陈许泽咬了下舌尖，觉得自己才是拿了醉了又醒的人，并且醉的时间那么短促，仅仅两分钟，都不够他好好珍藏用来做个美梦。

他站起身：“水凉了，我去给你换一杯。”

周窈看了他一眼，心里莫名有点什么情绪涌上来。

她接起电话：“顾寻。”

顾寻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在安静的空气中飘荡，连厨房里的陈许泽都能隐隐约约听到。

“窈窈，还没睡？刚刚吴茜跟我说你喝醉了，现在怎么样了？”

周窈还没完全清醒，没去想为什么吴茜要和他说这些，轻声回答：“没事，我等下洗个漱就睡觉了。”

顾寻还是不放心：“要是难受就吃点胃药，以后在外面不要喝那么多酒。”

周窈笑了声：“你比我妈还唠叨，我知道了。”

“好，那我不唠叨了，你早点睡。”

挂断电话，周窈闭上眼睛，满脑子却都是结婚证上她和陈许泽的结婚照。

她好像看见了很久以前的自己，对生活充满希望和热情，对他的感情也那样真挚深切。

而那个过程，却只持续了五年。

从结婚的第六年开始，陈许泽就开始夜不归宿，不如从前温柔，常常冷淡。

周窈一秒都不想再经历那样的感情，所以只能拒他千里之外。

人总是趋利避害的。

可是陈许泽说，那都是假的，是他演的戏。

要相信他吗？

陈许泽从厨房走出来，重新倒了杯温热的水。

见周窈闭着眼，他以为她睡着了，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用手背贴了贴她泛红的脸。

“在这里睡会冷的，回房间吧。”

周窈慢慢张开眼，好半天才撑着双臂起身，迟钝地看着陈许泽：“你走吧，我等会儿洗澡就睡了。”

陈许泽抿紧唇，好半天才点点头：“好。”

扶着她回了卧室，关门之前，他又看了周窈一眼。

她拿起了那杯水递到嘴边，水杯慢慢翘高，全喝了下去。

有一点水从她的嘴角往下滑，落到脖子里之后不见了。

刚才在厨房里，他听见她轻笑的声音，带着点娇嗔的意味，让陈许泽的心狠狠一疼。

他不是没想过周窈会跟顾寻在一起，他以为自己能接受的。

可原来不是，他不能接受。

关上门，陈许泽站在安静的屋子里，吐出浑浊的一口气。

然后他侧头看着那张沙发，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第二天，周窈是被吴茜的电话吵醒的。

吴茜关心了两句之后就让她来剧组，挂断电话，周窈头疼欲裂，愣了好一会儿。

杂乱的记忆慢慢拼凑在一起——她在饭局上喝醉了酒，自己回酒店，中间好像还接了顾寻的电话。

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周窈没细想，艰难地爬起来去洗漱。

一打开卧室的门，就看见了沙发上不属于自己的外套。

“醒了？”

第六十四章

周窈循声看去，就见陈许泽站在厨房门口，里面还飘来粥香。

想起来了，昨晚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见她不说话，陈许泽立刻走过来：“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周窈往后退了点，“有点头疼而已。”

“要不要给你买点药？你先吃点东西，我煮了粥。”陈许泽像是没看到她的动作，又或者是对她的后退已经免疫，总之没什么反应就是了。

周窈看他，有些诧异。

他竟然学会了下厨？

正想着，陈许泽又说：“是瘦肉粥。”

瘦肉粥……她当初给他熬过最多次的粥。

陈许泽将粥盛在碗里，拿出来，突然有些无奈地笑了下：“煮的没你好吃，你要是不喜欢……”

周窈没说话，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

陈许泽眼底笑意蔓延，将碗放在她面前：“有些烫，你小心。”

周窈整个人有些蔫，胃里也不太舒服，但还是舀了勺放进嘴里。

很好吃。

温热和粥香莫名就让她全身舒服了不少。

但吃了两口，她就放下勺子，看向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陈许泽：“昨晚为什么不走？”

陈许泽顿了顿，垂下眼眸，面不改色地说谎：“太晚了，没有车。”

“现在白天了。”

“我……我等会儿就走。”

他受伤的表情让周窈觉得，自己在把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赶出去。

周窈慢吞吞地吃着粥，陈许泽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一句话不说，眼神倒是不躲避分毫。

看她吃完，他立刻起身：“我来洗。”

周窈绕过他：“不用，你先走吧，让别人看见你从我房间出去不好。”

陈许泽可能是最近练成了什么厚脸皮的秘籍，对这类话有着充耳不闻的能力，他自顾自地帮她倒水，还是温的。

“等下我也要去剧组，一起。”

周窈话说两遍就累了，没再推脱，但脸上的表情能看出来不是很愿意。

收拾好要走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

陈许泽没多想，甚至忘了自己的存在不应该，走过去开了门。

然后……他就和门口的顾寻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

周窈走出来，很随意地问：“是谁？”

没人回答，因为两个男人同时看向了她。

空气一瞬间仿佛被冻结。

这个场面很诡异，至少陈许泽和顾寻的表情都很复杂。

周窈怔了几秒，先看向顾寻：“你怎么来了，医院不上班？”

顾寻攥了下手指，还是把手中的药袋子给拎了起来：“我怕你喝完酒起来胃痛，所以买了点药。”

“谢谢。”周窈点点头，接过药放在桌子上，“我现在得去剧组了，你们……”

安静中，顾寻先开了口：“我们谈谈吧。”

当然，话不是对周窈说的。

陈许泽没什么意见，看起来似乎也早想谈谈了：“好。”

周窈倒是皱起了眉，下意识觉得这两人的谈话不会很和平。

但没等她开口，两个男人就很有默契地一前一后离开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周窈有些头疼。

算了，她够烦了，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这样想着，她将门一关，往剧组赶去。

而站在楼梯间的两个男人，各自点了支烟。

顾寻看着陈许泽：“你已经很久没来做检查了。”

第六十五章

陈许泽的脸隐在袅袅烟雾后面，晦暗不明。

好久，一只烟都燃到了尽头，他才说：“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还可以。”

“可以？你这次进医院，就是因为没有按时吃药才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你觉得可以？”顾寻将烟头按灭，“我是你的医生，你要听我的医嘱。”

陈许泽深吸了口气：“那你身为我的医生，到底希望我痊愈吗？”

顾寻皱起眉：“当然。”

“我需要周窈。”陈许泽目光熠熠地看向他，“可你不想我和她继续在一起。”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

半晌，顾寻别开视线：“你告诉她你的病了吗？”

“没有。”陈许泽垂眸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