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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颜脸上带着嫣然的笑：“如你所见，我已经黔驴技穷！”

“杀不了你，那就以死做结，总不能亲眼看着大夏落入贼人之手。”

她话音一落，江谦之神色骤变。

只见沈安颜抽出长剑，就欲自刎。

江谦之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凄声道：“沈安颜。”

倏地，一柄长刀从斜刺里打出，那剑在沈安颜脖颈间划出浅浅一道血痕。

江厉飞身而出，刀落在沈安颜肩头将她制住。

江谦之只来得及留下一句“别伤她”便晕了过去。

这一夜，江谦之重伤，沈安颜被囚禁于兰苑。

三日后，苏醒的江谦之第一时间便出现在兰苑。

看着安好无虞的沈安颜，他先是长长松了一口气，随即眼眸才沉下去。

“阿颜，你那一夜拖住我，便是为了制造混乱将清乐他们全部送出去是吗？”

沈安颜闭着眼不说话。

江谦之见状又道：“听说你这三日滴水未进？”

沈安颜一张脸白的几乎透明，看得人心惊肉跳。

江谦之的手握了又握，终于妥协道：“你吃东西，我将追兵全部撤回。”

沈安颜终于睁开眼看他。

江谦之一摆手，便有人将熬好的粥送上。

他端起碗，亲自将那粥送到她嘴边。

“我说话算话！”

看着江谦之拖着伤体还要如此低声下气，他身后的江厉终于忍不住喊：“堂兄！”

江谦之一个冷冷的眼神看过来，他又强忍着将话咽下去。

沈安颜终于大发慈悲地将那粥咽下。

江谦之眉眼舒展开，吩咐道：“江厉，将我们的人撤回。”

江厉狠狠看一眼沈安颜，心有不甘地走了。

将那一碗粥全部喂下后，江谦之擦了擦手，垂眸道：“我知道你在等什么，我陪你等着！”

沈安颜终于问出第一句话：“阿庆还活着吗？”

江谦之声音喑哑：“还活着。”

沈安颜又闭上眼：“还活着就行。”

一月后，清乐公主于北境起兵，以清君侧名义奔盛京而来。

首辅江谦之挟天子在手，大权独揽，霍乱朝堂。

收到消息的当日，江谦之独自一人去见了沈安颜。

“阿颜，他们快来了！”

沈安颜坐在晏轻尘最常坐的那颗花树下，闻言笑了。

“是吗？”

江谦之看着那笑，怔然半晌。

“跟我回一趟江府吧！”

======第39章======

沈安颜干脆利落拒绝：“不去。”

江谦之眼眸中痛意掠过，他几乎是半带哀求半带威胁。

“陛下近来也是茶饭不思，你陪我回一趟江府，我便答应让你进宫见他。”

沈安颜眸色一闪，起身：“好。”

萧容庆虽不争气又是个废物，但她到底不能狠下心不管。

首辅府。

管家江福看见沈安颜便是一惊：“沈将军？”

沈安颜波澜不惊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沈将军。”

江福惊疑不定地看一眼江谦之，江谦之也没解释，只吩咐道：“去准备晚膳。”

沈安颜本想拒绝，又想着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顿饭，便噤了声。

饭桌上，江谦之不停给沈安颜夹菜。

“吃啊，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吗？”

沈安颜实话实说：“吃不出味道。”

江谦之的笑意一瞬便黯淡下去。

过了好半晌，他才颤声道：“所以，你之前说的，是真的对吗？”

沈安颜自回来后，说话真假掺半，早就不记得自己曾经说了什么。

她疑惑地抬眸看过去：“什么？”

江谦之深深呼吸，手都有些抖，索性将手中筷子放下。

“晏轻尘为你种下了天山秘术你才能活着，而那天山秘术，会让人五感全失。”

自看到那个神秘符文，他便一直藏于心上，再加上沈安颜时不时冒出来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他自有办法找人查证。

沈安颜笑得没心没肺：“虽然回来后没跟你说过几句真话，不过这句倒是真的。”

江谦之心尖一抖，就连唇上的血色都瞬间褪去。

一张脸白得比死人也不差几分，唯有一双眼通红。

难怪每一次触碰，她身体总是如此冰的彻骨，好像总也捂不热似的。

他抬手捂住眼，只一瞬那眸中水汽又散去。

再次看向沈安颜，他眼中满是复杂到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就算对江谦之已经没有爱意，沈安颜仍是被那一眼就几乎要将人刻入骨髓的执念惊到。

她垂眸避开：“吃饱了吗？”

江谦之似叹似笑：“既然你吃不下，便陪我在府中逛一逛好吗？”

说起来，两人四载夫妻，相聚的时间却少的可怜。

沈安颜只觉得今日的江谦之十分奇怪，她有些不悦：“我没空陪你伤春悲秋，回忆过去！”

江谦之看着她：“不想进宫了吗？”

沈安颜皮笑肉不笑：“逛，逛完江府，我们再将这满盛京城也逛了可好？”

江谦之颇为满意这个提议，轻笑一声：“也好！”

沈安颜几乎被气笑，然形式比人强，她咬牙点头：“行！”

逛到沈安颜之前住的小院，她奇怪道：“这里有人住？”

虽然所有摆设都未变，可这里分明不似上次苍凉，处处都有人生活的痕迹。

她身旁的江谦之道：“从北境回来，我便搬了进来。”

沈安颜神色再次一言难尽起来。

“江谦之，我现在是真觉得你有病。”

江谦之没反驳，而是点头赞同：“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他眼盲心也盲，不然怎么会将眼前之人忽视那么多年。

======第40章======

从江府出来，江谦之又带沈安颜去了盛京城城楼。

他看着沈安颜，问道：“还记得这里吗，你去北境的前一夜？”

沈安颜似乎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记忆，冷着脸点头。

江谦之自嘲一笑，无尽怅惘：“我那时候真蠢！”

明明心底想的是只要那个人回来，只要她回来，他什么都愿意用来交换。

可只要对着别人，他开口的每一句话都在诋毁她。

“你那天对我说的最后那句话，是真的吗？”

他看着沈安颜，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红了眼眶，然眼中仍有一丝光。

沈安颜一怔，想起自己那句话。

“她对你，已别无所求。”

盛京的夜似乎永远不会变，在这星空下，在这万家灯火下，沈安颜嘴角漾出一抹笑。

她极平静地点头，再次强调了一遍。

“我对你，别无所求。”

江谦之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直至全部消亡，如黑不见底的深渊。

他低下头，用很低很沉的声音回她：“分明不是这样的，你不是曾求我，替你护住这大夏百姓吗？”

沈安颜看他：“你做到了吗？”

夜凉如水，风声凛冽。

可沈安颜却感受不到半分，只看到江谦之的身体轻轻一颤。

良久，江谦之才轻声道：“走吧，你不是想进宫见陛下吗？”

紫薇宫内。

刚进门，沈安颜便闻到一股奇怪的臭味传来。

沈安颜看着那瑟缩成一团的身影，蹙着眉试探：“阿庆？”

萧容庆抬眸看见她，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冲过来抓住她：“表姐，救我，快救救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他宛如一只惊恐之鸟。

沈安颜没回话，而是看向江谦之。

江谦之自城楼上下来后，神色就再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淡淡道：“我没对他做什么。”

沈安颜只觉得这味道十分奇怪，又嗅了嗅，她拧眉问道：“这紫薇宫为何会有尸臭味？”

一听见她这句话，萧容庆抖得越发厉害。

沈安颜将萧容庆紧紧抓住他的手拨开，循着那味道走去，转过一道屏风，竟见到杨素素早已溃烂的尸体。

身后，江谦之的声音传来。

“我们陛下不是喜欢她喜欢得紧吗？我特意让人没处理，留下来陪着他。”

萧容庆再次崩溃地尖叫一声：“表姐，快让人把她弄走，快弄走……”

沈安颜在战场上见过尸体不知几何，这么点小场面而已，她眼皮连动都没动。

下一瞬，她若无其事转身：“既然陛下身体无恙，我也该回去了。”

萧容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表姐，你不能丢下我，快，杀了江谦之，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沈安颜还有心情笑得出来：“陛下，莫要说这些胡话，我现在可是自身难保！”

江谦之十分配合一摆手：“来人，伺候陛下就寝。”

几个太监走进来，萧容庆甩开他们，头发凌乱神色疯狂：“反了，你们全都反了，朕要将你们全都杀了……”

直到沈安颜和江谦之走出殿外，远远的，还能听见那声音传来。

沉默许久，江谦之率先开口。

“阿颜，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