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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思不断安慰着自己，侧过身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盖进去。

　　一切的一切，只等顾夜寒来了，问过他再做定论。

　　见她总算冷静下来，床周围几个医生护士全都松一口气，然后交代护工一定要看好她，便离开了。

　　被子里，相思睁着双空洞的眼睛，环境是否黑暗对她来说并没有差。

　　她只是在想……

　　若是这双眼睛当真是顾夜寒弄瞎的，那她以后又该如何自处？

　　她什么也不记得了，似乎也没有别的亲人……因为住院这些天除了顾夜寒和护工就是今天的苏安蓝，其余并没有过别人再来探望她。

　　如果就连丈夫也不可信任，那她还能信任谁呢？

　　她突然好怕……

　　哪怕是半个月前刚醒来的时候，也未曾这样茫然过。

　　有的感情就是如此，要么空白一片，可一旦拥有过……哪怕只是短暂的十五天，也难以说割舍就割舍。

　　如果可以选择，她多希望今天苏安蓝没有来过病房，更希望今天的一切从未发生……

024「只有截肢才能保命」

　　顾氏集团。

　　医院那边发生的事情第一时间传到了顾夜寒这里，他当下便将会议交给公司副总，然后离开了会议室。

　　“苏安蓝现在在哪？”回办公室拿了手机和外套，专属电梯里顾夜寒神色冷厉的问边上的助理。

　　助理一直在了解医院那边的情况，没想到顾夜寒却问了苏安蓝，助理微微一怔，“苏小姐闹了一通很快就从医院离开了，后来……我现在就来查苏小姐在什么地方。”

　　顾夜寒薄唇抿成一条没有温度的直线，没说话，见状，助理愈发心惊胆战起来，就连打电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五分钟后，地下停车场。

　　“总裁，找到苏小姐了，只是……”

　　顾夜寒刚打开车门要上车，助理快步追上来，话说一半却顿住，神色间颇有些为难的味道。

　　“说。”顾夜寒阴郁的皱起眉头，嗓音间已经不再有半点温度。

　　助理一咬牙，破罐子破摔，“苏小姐她……她自杀了！”

　　——

　　半个小时前的一场车祸十分惨烈，据目击者称，原本正在等红灯的苏安然……突然猛踩油门撞向十字路口正过马路的一辆大货车，货车司机以及副驾驶上他的妻子当场死亡，而苏安然被解救时也已经奄奄一息，最后就近被送进相思住的那家医院里。

　　手术室。

　　顾夜寒到那边的时候手术才刚开始没多久……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护士进进出出已经下了六次病危通知书。

　　苏安然的妈妈马红英也从乡下赶过来了……但没多久就哭得晕过去，被人给抬走了……

　　至始至终顾夜寒脸上没有多少特别的表情，只是安静等着结果，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此刻想的是什么。

　　没过去多久马红英又挂着吊瓶过来了，她痴痴地望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双眼通红，那模样明显是在硬撑着等待手术结果。

　　又是半小时过去。

　　刷———

　　手术室门突然又打开，衣服上沾着鲜血的护士匆忙出来，“患者家属在哪里？病患伤口严重感染，要想保命必须立刻进行截肢手术截去患者的右小腿，家属尽快签字同意。”

　　“不！不能截肢！”

　　马红英情绪激动的险些没再昏过去一次，“你们这是什么破医院？庸医，都是一群庸医！我女儿好好的，你们为什么要给她截肢？你们让她醒来后怎么活？安蓝那么爱美，截了肢以后还怎么嫁人？她一定不会同意的，我也不同意，不同意！”

　　“患者家属，我理解您的心情，但现在毕竟保命要……”

　　“呸！你们休想害我女儿，既然能保命为什么不能保住我女儿的腿？”马红英一把将护士手里的手术同意书打掉在地上，然后还不解气似的跺两脚在上头吐了口吐沫，过后哭天抢地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不活了，我不活了，我已经没有了一个女儿，要是这个女儿再出事我可怎么办哟？夜寒啊……夜寒……”

　　哭了会，马红英这才想起顾夜寒在场，她忙爬过去一把抱住顾夜寒的小腿，“夜寒，我的好女婿，你能不能看在死去安然的份上救救她妹妹安蓝？她还没结婚，这要是没了一条腿以后哪个男人敢要啊？”

025「我会对她的后半生负责」

　　马红英泼妇一样的闹着，引得顾夜寒一阵厌烦。

　　但这种情况，他又不好发作，只能隐忍着递给助理一个眼神，助理见状立刻明白过来，然后上前将马红英从顾夜寒的腿边给拉开。

　　“你女儿的命还没有一条腿重要么？”顾夜寒瞥一眼地上哭天抢地的妇人，而后看向护士，“必须截肢是么？”

　　“是。”护士回答十分肯定，“这场手术是我们院长亲手主刀，他的医术放眼国际都是排的上名号的……眼下截肢已经是最好的手术方案，如果你们再不做决定，耽误了最佳手术时间，病人可能就活不了了！”

　　“嗯。”

　　顾夜寒略略沉吟片刻，做了决定，“重新拿一份手术同意书给我，我来签字。”

　　刚刚那一份被马红英又是用脚踩又是吐口水的，没法再用。

　　闻言，护士应一声，立马拿去了。

　　“顾夜寒，你怎么能同意让他们砍掉安蓝的腿？”

　　马红英瞪圆了眼睛扑向顾夜寒，但是被顾夜寒助理率先按着肩膀抓住了，所以只能不断叫骂，“安蓝要是没了腿你负责吗？啊？你能负责吗？宋相思那个臭婊子已经害死了我们安然，怎么现在你连我唯一的女儿都不肯放过吗？是不是那个臭婊子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她？！”

　　因为一年前的丧女之痛，马红英恨透了宋相思。

　　这一年来，她每时每刻都在诅咒相思不得好死……但是为什么到头来躺进了手术室的却成了她唯一的女儿？

　　“马女士，若非您是长辈，您现在已经被我的人从医院丢出去了。”

　　听见她口中不堪的咒骂，顾夜寒周遭气场降至极致，“您骂我太太的这些话，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既然你要我对安蓝负责，好，等下我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往后每个月我都会支付给安蓝一笔生活费……当然，如果你还是坚持认为那条腿比较重要，也可以，咱们慢慢耗着，我相信，不出一个小时，手术室里就会传来安蓝死亡的噩耗！”

　　顾夜寒的话不容置喙，马红英闹腾，那是因为她没想过顾夜寒会对她冷脸……她原本觉得死掉的苏安然就是她手里最好的护身符，然而现在这张护身符不管用了……

　　马红英一下愣在当场，不过心中还是迅速权衡着这件事情的利弊。

　　不多久，顾夜寒声音重新响起，“从这一秒开始，到护士将手术同意书拿给我为止，两个选择，你自己选。”

　　是啊……

　　不管怎么说，苏安蓝的命要是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她活着，哪怕没了一条腿，顾夜寒还是会对她负责，每个月给她一笔生活费的不是？

　　有了这笔钱，女儿就是废了，也不用她养着……

　　同样，她这个亲妈也能跟着捞一笔。

　　想到这，马红英迅速点头，“好好好，只要安蓝活着就好，你签字吧，截肢……我也同意截肢！”

　　护士恰好将新的手术同意书送过来，顾夜寒迅速签字，护士又拿着签好字的手术同意书进了手术室。

　　截肢手术即将开始……

　　漫长的等到也开始了……

026「两条人命」

　　这场手术从开始到结束历时十一个小时，从天亮到天黑，手术室门打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

　　已经吊完水，精神还算抖擞的马红英第一个冲上去……要不是护士拉着，她铁定已经整个扑到移动病床上去了，“安蓝，我苦命的女儿哟……你的命怎么这么苦？”

　　移动病床上，苏安然昏睡着并未醒来。

　　她脑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车祸撞击中露在纱布外的整张脸都是肿着的，当然最惨的还是右腿腿裤中那空荡荡的一片……

　　此刻，她的右小腿真没了！

　　“家属请放心，手术还算成功，术后好好休养，病人的身体机能还是可以恢复如常的。”主刀医生也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开口宣布。

　　“恢复如常？你告诉我怎么恢复如常？我女儿腿都没了，腿都没了……”即便那会勉强同意手术，这会摸到苏安然裤腿里空荡荡的那块，马红英也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这位女士，你女儿只是没了腿，可这场因你女儿而起的车祸却害死了大货车夫妇俩，也害得一个刚出生八个月的婴儿彻底没了父母，你有空在这里哭倒不如先好好想想，怎么为你女儿的任性负责！”这位院长进手术室之前就对这场车祸有所了解……若非患者据说和顾夜寒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人他是真觉得不救也罢！

　　说完，院长和顾夜寒打了招呼神色难看的离开了。

　　“两条人命？”

　　马红英慌了两秒钟，立刻抓住能抓的救命稻草，“夜寒，区区两条人命而已，你能摆平的是不是？你签字的时候还说要对安蓝负责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