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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璟言看了林婉一眼，面色恢复如常：“此处叙话不便，我亦许久没有回太华，明日我打算在府中为我师弟接风，你若方便，也可一并来凑凑热闹。”

林婉眼中一亮，脸色一喜：“那是自然，明日我一定去！”

不等林婉再开口，程璟言便带着言羽和谢长吟离开了。

林婉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眼神越发阴暗。

一旁的丫鬟不由开口：“小姐，那狐妖当年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而且，那狐妖的眼神好生奇怪，就好像已经不认得小姐你了一样。”

林婉不由得皱眉，刚才她就一直觉得言羽有些奇怪。

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当年她设计夺了言羽妖丹，又让人杀了涂山那么多生灵，按理说，言羽就算是不当场杀了她，也该恨得她牙痒。

可是方才，言羽一点表情都没有。

“难不成，失忆了？”林婉想到当年言羽可是自摧妖丹，魄散魂飞，若是失忆也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她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

失忆了正好，这一次，她非要亲手诛灭那个狐妖！

第二十一章 万年长生

刚进府门，谢长吟就有些忍不住了。

“师兄，我刚才探那林婉气息，没想到竟真有妖气，你说她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去修妖道？”

程璟言没有理会，只是拉着言羽问：“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言羽六魄不全，法力孱弱，极易疲累，而且在人间所留的时日并不会长久。

她坐在堂上，望着这府中一圈，却是忽然道：“这里好生眼熟，就好像我从前来过一样。”

程璟言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黯淡。

想来这城主府，从前也没给她留过什么好印象。

“我在说话呢，你们两个谁能不能应我一句？”谢长吟向来是个沉不住气的。

言羽看向他，神色极为认真：“这有什么想不通的，人心最是贪婪，求长生，求财富，求美貌，哪个不是理由？人修妖道者决计不止她一人。”

只是这话说完，她心里有些闷闷的。

为何她会说人心贪婪，明明她都不记得她是不是有接触过很多人。

她甩了甩头，忽然觉得一股困意来袭：“都说春困夏乏，这还尚早，我便真觉得有些困了。”

言羽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算个妖怪了，自从回到人间，她常觉得体力不支。

其实不用旁人说，她自己心中也是有数的，黄泉归来，不可久留。

她的时间不多，等她死后，就只能去转世，再不能在黄泉等南星了。

她只想最后见一见南星，她等得太久了，黄泉等不到，她只能赌上性命去寻他。

程璟言让人带她去休息，可心里却极不是滋味。

“师兄，我之前就想问你了，你下了一趟黄泉，将言羽姑娘找回来，如何她却又不记得你了？”到底是自家师兄心爱的女子，谢长吟也不敢一口一个妖孽的叫她。

提起此事，程璟言心中便更是歉疚。

他看向谢长吟，却是问道：“长吟，你说独自一人等另一人千万年是什么感受？”

他不过是等了言羽几年，便已觉得日子很是难熬了，她又是如何过的？

谢长吟听罢却是一脸莫名：“千年已然够苦了，若是等上万年，这洪荒大地都过了几个沧海桑田了，还不得等成一个傻子？”

是啊，万年时光又岂是说得那般容易？

真正等着，活着，只会觉得生命渐渐变成一种无望的折磨。

人生有尽，方显珍贵。

“是我苦了她，若当年无我，她早已得道成仙，又何必受今日之苦？”程璟言语气颇是沉重。

可谢长吟并不懂其间心酸，只问：“那，师兄，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程璟言沉默良久，才终于道：“当年她欲助我得道，如今，换我来渡她成仙。”

“成仙？她如今残魄难支，若是成仙，需得转世重修残魄，再行修炼，没有万年如何成仙？”谢长吟实在不理解，为何区区一情劫，会如此难渡。

程璟言笑笑：“正好，我有万年长生，可渡也！”

夜幕沉沉。

言羽沐浴过后，推开院门，便看见漫天繁星。

程璟言正背着手，信步而来，目光所至，他似踏星而来。

言羽一时怔在原地，仿佛尘封万年的遥远记忆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记忆中，有一日盛夏夜，路南星亦是如此，捉了百只萤火虫做成萤火灯笼，一身白袍走在夜色里，一步步像是蜿蜒星空而来。

她脸上一喜，冲远处的程璟言挥手笑道：“南星！”

程璟言有一瞬愕然，而后冲她回以一笑，走到她跟前。

他挽手成诀，从身后拿出一只小灯笼，灯笼里虽不是萤火虫，却有荧光明明。

他笑问：“言羽，你寻到你的南星了是吗？”

第二十二章 世上已无路南星

头顶星空璀璨，耳畔清风阵阵，轻轻扬起言羽根根银发，在夜色中融成一幅绝美画卷。

言羽接过程璟言手中的荧光灯笼，脸上浅笑。

可不一会儿，她看向程璟言眼中仍是失落道：“真可惜，你不是南星。”

程璟言脸上的笑意便僵住了，只觉得背后清风凉的清透人心。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却有些干涩：“言羽啊，你已然不记得南星是什么模样了，为何却能确定我不是他？”

言羽走进夜色中，抬头看看天空，最后指着天空最亮的那颗星星道：“我的南星就像那颗北斗星，只要我看向他的眼睛，我就一定能认出来！仙师，你眼中没有南星眼中星辉。”

程璟言不由苦笑，有一瞬间突然想落泪。

他亦能体会，当年言羽心中痛苦，明明最爱的人就在跟前，她却认不出来他。

可这一世，他是程璟言，不是路南星。

哪怕容貌一样，看她的眼神也不会再如当年一般坦荡热烈。

因为他是程璟言，他对言羽有爱，却也有愧。

如何再能如路南星一般，爱得那般干净纯粹？

程璟言忽然眼眶有些发红，他看向言羽，却觉得，他们中间像是隔了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言羽，你可知，世上已无路南星？”他口中喃喃。

言羽离他有些远，并未听清：“什么？”

程璟言敛去眼中复杂神情，却挤出一个笑来，摇头：“没什么，我说，我是程璟言。”

言羽有一瞬间愣神，却道：“我一直觉得程璟言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我为何会将这个名字记得如此深刻。而且，印象中，这个人很不好。”

不好，当然不好。

因为他曾经杀了你，又伤过你。

程璟言这般想着，却不敢开口告诉她。

他希望她有一日能记起他来，却又时时害怕着她会记起来。

到时候，以她往日的性子，他连陪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程璟言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她跟前，伸手摸了摸她头上已经银白的发丝。

明明是柔柔的，可他摸起来，像雪花一样，让他心头发凉。

言羽怔怔看着他，却鬼使神差的没有躲开。

“仙师，看星星吗？”她忽然开口。

程璟言浅笑着应下：“好啊。”

他拉过她的手，飞身坐到屋顶上。

俯瞰太华城万家灯火通明，仰头漫天繁星灼灼荧光。

到了第二日，天色大好，阳光万丈，万里无云。

言羽一大早睡醒就看见程璟言在她院子里画着一个阵法一样的东西。

程璟言听到她推门的声音，转头看向她：“今日，你且在院子里好好呆着，别出来，知道吗？”

言羽微微蹙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们今日要对昨天那个叫林婉的姑娘动手吗？”

程璟言不置可否，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