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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端倪

她们在背后低声说着话，应瑶去整理上课要用的课件，调试教学设备，老太太们年纪大了，嗓门比年轻人要高不少，即便是她们认为的耳语，应瑶也能听清楚。不过她还是别去吓唬老太太们，要是吓出个三长两短可不好。

上课之前应瑶意外发现上次牵着条狗到教室里来的徐万芳，今天虽然还带着狗来，但是狗却被装在笼子里。她自己不养宠物，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把宠物当宝贝，走到哪儿都要带在身边的心态。

昨晚她哭得太久，今天嗓子不太舒服，上课后仅仅点评学员作业就忍不住清嗓子好几次。她继续教接下来的舞蹈动作，并去逐一纠正大家的姿势：“抬手……不用全蹲……”

平心而论，这群老头老太们身体灵活度比小孩子差远了，但他们的认真程度却是应瑶始料未及。无论跳得怎么样，大家都把练习视频交上来，就连半夜打电话骚扰她的周德英也按时完成作业。

不过学员们身体素质、舞蹈基础都参差不齐，有像高美玲这样底子好的，也有笨拙像耍猴戏的，尤其班上的两位男同胞，四肢不协调程度那是半斤八两。应瑶知道姚叶春是为陪妻子，至于另外一个老头张留平，她很快从学员们的闲言碎语中了解到他的情况，据说他和小区广场舞队的老太太在处对象，老太太嫌弃他跳得没别的老头好，他不服输一气之下就来给自己报名舞蹈班。

老太太们明显带着揶揄意味的唠嗑中，应瑶确认了这事的真实性，导致她在接下来几十分钟的课里，看张留平总不觉想到“老不正经”几个字。

人和人气场契合与否，只要几个照面就能瞧出，应瑶非常肯定自己和这群人八字不怎么合，除去个别人，其他人在应瑶看来单用“奇葩”已经不能简单概括。

等她走到时英月面前，才发现这老太太压根没按照她教的姿势站好，反而低头不知道在兜里掏什么。应瑶皱起眉正要开口，时英月莫名其妙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个小铁盒子递给她：“拿去试试，老牌子，我以前上课常吃，有用的话回头自己去药店买。”

应瑶接过来一瞧愣住，竟是款润喉糖，她顿时神色复杂地看向时英月，老太太却已经自顾自跟上大家的动作，又指挥应瑶给她纠正：“你帮我看看哪里做得不对。”

好像压根没把之前两人的龃龉当回事。

“谢谢。”应瑶迟疑片刻，抿唇说。

她在音乐停止时，站在窗户前背着大家尝了颗，果然有些用，起码嗓子没有之前那么干涩、发痒。

这是应瑶的第二次课，也是最后一次，下课前她本来想说什么，然而张张嘴，好像那些客套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便收拾好东西，直接抬腿离开。

“哎……那个……小梁老师，你等等。”走廊上有人追过来喊住她，应瑶扭头一看，原来是周德英。

这老太太看衣着打扮就知道她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穿了身土里土气的花衬衫和黑色涤纶直筒裤，她拎着个店家推销广告发的布包跑上前来，不由分说就往应瑶怀里塞：“小梁老师，前天晚上实在不好意思啊，我真是没注意。这丝瓜是我自己在阳台上搭了个架子种的，早上刚摘下来，你带回去吃吃看，保准比外头卖的好吃。”

应瑶自然不肯收下，两人还在这儿推搡，那边应瑶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应瑶腾出只手去拿手机，周德英已把装着丝瓜的包愣是往她脚下一放，跑了。

电话是老年大学教务处那边打过来，应瑶看眼地上的帆布包，没办法只得拎着沉甸甸的包慢腾腾走去教务处办公室。

教务处负责招聘的老师向应瑶说明工资发放情况，告诉她这两次课的薪资会在下个月十号的时候汇进她银行卡内。两次课一共五百六十块钱，应瑶真没把这笔钱放在心上。

老师又说：“虽然你是顾老师那边介绍过来，不过我们还是征求过学员们的意见，上次课程结束后大家的反馈都是对你的教学比较认可，如果你那边时间允许的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正式成为我们的外聘老师？”

应瑶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没有人比她更闲，不过很显然她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她愣了一下，问：“顾老师？”

“森木心理咨询机构的顾老师，顾老师的心理机构一直跟我们学校有公益合作，会定期开展老年人心理健康知识讲座，怎么？”

这个心理咨询机构不就是自己去的那家，难怪那时候会在楼下碰到他，可是她一次都没有听他提起过。应瑶觉得自己像遇到了骗子，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所有事就跟场闹剧似的。

她情绪有些激动，但不好当着这个无关紧要的招聘老师表现出来，她强压下骚动不安的思绪，掐着手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低垂着头看去，椅子脚旁边就搁着刚才周德英拿来的包，原本要拒绝的话到嘴边也变成了：“我回去考虑一下，稍晚给您答复，您看可以吗？”

对方笑了笑，说：“那行，不瞒你说，我们也一直在对外发布招聘信息，只是这个人选迟迟没定下来，如果你那边确定的话，最好在周五下班前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准备合同。”

“好的。”她说完跟对方寒暄几句就离开。

应瑶认为自己受到了欺骗，现在只想去找秦照当面问个清楚，她开着车怒气冲冲杀到他们机构。前台小李认识她，忙站起身过来招呼：“梁小姐，您今天怎么过来了？康老师这会儿不在办公室，要不我帮您联系一下，您重新约个时间？”

“我不找康老师。”她怒容满面，冷着脸问，“秦照在不在这儿？”

“顾老师……”小李微怔，迟疑了下没回答，她怎么觉得这位梁小姐今天来者不善，像是来找老板茬的。

第二十一章 盛开的花

小李不敢擅自放应瑶进去，何况现在机构还有其他客人在，只能好生好气将她带到空闲的休息室。她在一旁鞠着腰对应瑶说：“顾老师现在有来访客人，大约还有四十分钟结束。梁小姐，我也只是个打工的，你不要让我为难了行不行？”

借小李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现在去打断秦照的诊疗进程，机构有严格的规章制度。别看秦照平时看着温和没什么脾气，实际上机构里的大部分员工都挺怵他，没看前段时间刚过来机构的两个实习生见了他就毕ʝ恭毕敬，连句玩笑话都不敢说。

应瑶并没有为难个打工人的意思，她从老年大学出来后积攒的怒火到这会儿已经消退几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