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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飘雪如缕，屋内却温暖如春。
我看了半晌炉子里的烧着滋滋作响的银霜，才缓缓回神。
梳妆镜里，我换了娇粉的少女打扮。
抚了抚光滑的颈，手臂上的伤痕也全然消失了。
脑海里，我疑惑问系统。
“我怎么会更改游戏进程？”
系统机械地回答。
【因为玩家帮助林棠假死后，江妄黑化造反颠覆了游戏。】
我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心却像是被丢进了热锅之中，又疼又煎熬。
林棠就像是江妄药引。
只要林棠出事，江妄就会疯掉。
而我无论如何努力，任务都停滞不前。
在江妄的心中，也不会有我半寸余地。

突然，一股冷香袭来，着青色大氅的江妄来到我身后。

他躬身与镜中的我四目相对：“原来是怎样？”
我霎时语塞，惊诧的目光描摹他清俊的轮廓。
他眼里的清澈令我心颤，仿佛与刚刚将我一剑封喉的冷面首辅判若两人。
如今是江妄晋升首辅的第一年，此时的他手上还未沾染鲜血。
倘若现在阻止江妄对林棠动心，是不是就不会拆散谢连云和林棠，江妄最后也不会惨死街边。
心底的欣喜喷涌，我扣紧手指：“没有，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江妄剑眉微微上挑，落下的话语裹着寒气：“明栀，你从不会欺瞒我的，对吗？”
他落在我肩上的手微微发紧，指尖ɯd的凉意透过衣服传到我的肌肤上。
这是难得的亲昵，我笑了笑：“嗯，我从不瞒你。”
接着抬手想要握住江妄，将手上的暖意传递过去。
可还没碰到，江妄漠然抽回了手：“明日灯节，我已经休沐。”9
他丢下这句话，施然离开。
我的手尴尬顿在空中，半响才垂落下来……
翌日，花灯节。
街道上人潮拥挤，商摊上的花灯如同坠入凡间的流星，照亮了整个尘世。
各式各样的花灯看得人眼花缭乱，我拉着江妄的袖摆在人群中穿梭。
自江妄成为首辅后，这是他第一次陪我出门，也是唯一一次。
还是我提前了半月央求江妄陪我，他才同意……
我的心又一点点悸动起来，忍不住问：“阿妄……以后每个花灯节，我们都一起过好不好？”
江妄却脚步一顿，压了压剑眉：“甚是无趣，你一个人逛吧。”
他甩开袖摆，丢下我便走。
拒绝的姿态如剑刺进我的心脏。
我满心酸疼，却仍旧匆忙跟上前去。
可追了几步，他骤然停步。
我有些欣喜，以为他不生气了：“阿妄——”
江妄却无动于衷，只定定的看着河边。
我顺着他直勾勾的视线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不远处，林棠与谢连云粉裙白袍，清新扑面。
两人挽手同赏一盏花灯，浓情似蜜。
如果没有江妄横插一脚，他们本该恩爱两不疑，白首到老。
我敛回视线，扯了扯江妄的袖摆：“阿妄，我们回去吧。”
然而他岿然不动，幽幽目光仍落在林棠所站之处。
“林小姐乃是世间少见的纯良之人，她很好。”
我扯了扯嘴角，几乎是强撑着笑意回他：“林小姐已与谢将军互诉心意，不日便要喜结连理，阿妄，算了……”
江妄却语气淡淡的打断：“那又如何，我要娶她。”
他又转头看向我：“明栀，你会帮我的。”
我心一颤，指尖嵌入掌心！
我陪伴江妄十年，究竟为什么，他的眼里始终只有不久前才上线的林棠？
想起未来江妄一剑封喉的画面。
我强行按下心痛，冷声拒绝：“不，我不会破坏林棠和谢连云的姻缘。”
话落，系统的声音骤然响起。
【玩家明栀若再次任务失败，将永远无法回到现实！！】
我的心跳几近停滞。
系统的话意味着，我只剩最后一次机会！
不管我有多爱慕江妄，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家。
而我也不想再在这种爱而不得的痛苦中，继续纠缠了。
想到这，我已经无心再逛下去：“阿妄，我累了，我们回去好吗？”
罕见的，江妄没有拒绝我。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江府。
正要与江妄分开，回到各自的房间时，他忽然开口问：“若是谢连云死了会怎样？”
我心惊肉跳，无言以对。
他也并不期待我的回答，背手离去。
到底该怎么样，我才能化解江妄对林棠的执念，改变他们的结局？
林棠是他的逆鳞，我触之即死。
可我还能再死一次吗？
我夜不能寐，日日都在思考，该怎么样挽救任务，回到现实。
可几日过去，却毫无思绪。
这天，整日不见人影的江妄突然提着一笼点心来找我。
我咬着手中的点心，对江妄的来意感到奇怪：“你今日不忙了？”
江妄却只说：“阿栀，你从前最爱吃这家铺子的点心。”

第9章

江妄这一声“阿栀”叫得我心尖发颤。
我该高兴，但心口的酸意几乎快要抑制不住。
因为我并不爱吃这家点心。
常常会买只是江妄拿到第一笔俸禄给时，送了我这个。
又因为，他只要对我好，必定是有所求……
果然下一刻，江妄望着我，眼里闪着不容人拒绝：“阿栀，你曾说的如今还作数吗？”
江妄幽幽似是自言自语：“阿栀，一直都是我最趁手的剑。”
是的。
我曾信誓旦旦向他承诺，只要他要，我便能给。
可此刻，我再听到这句话时，心里只剩苦涩。
连这甜腻的糕点都是苦的，让人无法下咽。
我强咽下喉间哽塞，良久后才轻声说：“听闻……谢将军喜欢打猎。”
江妄细黑深邃的眸子里闪过欢喜，瞬间明了我的意思：“三日后，皇上将秋猎出游，那是一个好机会。”
话落，他转身走了。
我缓缓握拳，复杂的情绪在胸腔内翻涌。
确实是个，让我送死的好机会。
只有我这柄趁手的利剑消失，江妄的执念便无果而终。
他才能避免惨死结局。
罢了，由我开始的错误，就由我亲手结束吧。
隐约间，我好似听见系统劝告我的声音。
可我已经不想再听，反正在现实中，也已经没有家人在等我……
翌日。
我拖出放在墙角的大木箱，箱子里是我亲手为江妄缝制的衣物。
夏日的长衫，冬日的袍，还有新做的折扇。
我望着这些衣服长叹了一口气，而后唤来了吴管事。
我拿出一一嘱咐：“这是首辅大人的衣物，冬日他总是不记得戴围脖，你要时刻记得。”
“还有这帽子也不能忘了，他耳朵会受冻……”
我想起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有，阿妄胃不好，你要叮嘱他三餐都不能落下。”
我将一张皱巴巴的纸递到了吴管事手中。
吴管事接过那纸打趣道：“小姐怎么像交代后事一样。”2
我顿了一瞬，而后笑着回道：“我要出趟远门，自然要将事情交代清楚。”
三日后，秋猎。
我用了各种手段，将武力值拉满，早早地来到围场等候。
远远的，江妄站在人群中与我对望。
我恍惚了一阵，只觉得我与江妄初遇似在昨日。
那日我骑着马路过一条小胡同，胡同里站满了人。
江妄被围在正中央，所有人对他拳打脚踢，他却咬着牙隐忍不发。
我看着他时，他也恰巧抬头与我相望。
就是这一眼万年。
此后我便心甘情愿的陪了他十年。
这时，江妄薄唇轻启，无声说道：“动手吧！”
我收起思绪，点头应答。
随后骑着马冲向谢连云，拉开手中的弓箭，箭头对准谢连云那刻，我故意偏了半寸。
咻——
箭头贴着谢连云的耳廓擦过，又差半寸射中他身后的皇帝！
谢连云当即反应过来，抽出腰侧长剑：“有刺客，护驾！”
所有人都将弓箭拉满，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我。
我却在总目睽睽之下，放下了手中箭矢，一幅束手就擒的摸样。
可纵使是这样，依旧有铺天盖地的箭雨朝我袭来。
我不躲不闪，任由箭支刺入我的体内。
那些箭在我的身上开出了一朵又一朵血花。
好痛啊，痛得我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被谢连云的禁军拖走时，我身上的血淅沥沥滴了一路，将黄土都染的猩红。
我不敢去看江妄，却仍旧能感受到他失望的目光，如针一般绵密的落在我身上，一直到我消失……
幽暗潮湿的天牢内。
我的手脚都被缚住，铁链穿透我的琵琶骨，冰冷刺骨的寒意和痛苦渐渐麻痹我的意识。
我甚至能感受到生命在一点一滴流逝。
这时，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
【玩家明栀任务失败，即将抹杀！】
我一愣，转而却又觉得解脱：“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吧……”
【明栀，系统给过你数次机会更改一切，为什么你就是冥顽不明的救江妄！】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从一贯冰冷的机械音中听到一丝恨铁不成钢。
我忍着疼咽下喉间腥甜，正要说话。
吱呀——
牢门忽然被人打开，江妄穿着雪白的飞鹤长袍走进来，干净整洁的仿佛不染尘埃。
可他握着长剑，刺进我的胸口，声音里满是愠怒：“为什么？”
第三次。
他拿着剑杀我。
我抿了抿唇，话还没出口，就先吐出一口鲜血。
心尖的疼痛彻心扉，我却笑了：“阿妄，我要走了。”
话落，他的剑捅的更深了些：“我知道你是不死之身，为什么骗我！”
每动一下，胸前的剑便会刺的更深。
可就是这样，我仍旧抬眸，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
血顺着他的剑尖落了一地，我看到江妄的手也在抖。
是不是他对我也有一些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