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氛围自由而自信的自己，和英俊多金才华横溢的心上人，到处充盈着幸福、安宁以及爱意。

然而梦只是梦，或许经历某个瞬间，或许按部就班长大成人后，少女就会意识到世界只有阴晴不定的天空、无处不在的荒谬、残酷和无可奈何的接受。

幻想、失落，之后还有第三个阶段，沈培风认为初中起自己就已经学着处在这个阶段：适度沉溺。

她谨慎而克制放任自己想象那么一些没经历过的圆满和喜悦，回过神来依然清楚地知道那是假的，如空中楼阁，镜花水月，扑朔迷离。即便要发生，也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但今天，梦里模糊的人影忽然具现出了五官、身形，从下往上，眉目分明——是宋潇月。沈培风刹那间对现实和梦境产生了怀疑和错乱感，耳鸣目眩，鼻子一嗅尽是玫瑰香气。

浪漫，心动，无所防备。

沈培风心里七上八下地跳舞，舌尖却有点苦涩。玫瑰是有刺的，若送不出去，就只会深深刺伤自己。

她对宋潇月的留恋存在另外的可能，宋潇月却不一定。何况他们刚刚确认了“朋友”关系。

沈培风不敢自作多情。

而且万一呢，万一她不是喜欢宋潇月，只是因为第一次交到要好的朋友而感动？只是因为宋潇月太过体贴温柔让她产生了欣赏的好感？

喜欢是并不是看起来读起来那么轻松愉悦的字眼，而是过于沉重的责任和负担。

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喜欢是站不住脚的。

沈培风觉得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确认。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想靠近宋潇月，想再多了解她一点，想和他维持如今这种舒适安心的亲近，想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正因为这样，她更不能轻举妄动。

17.不早不晚，不多不少。

一行人到达摩天轮时天暗了大半，排队处弯弯曲曲排了不少人。

“差不多等我们排到彩灯就开了。”蒋颐雯看了看时间说。

唐西望了望摩天轮问：“一会儿一起坐还是分开坐？那车厢好像蛮大的，坐四个人应该没问题……”

“当然是分开坐。”蒋颐雯打断，而后意有所指似的看唐西，“你忘了昨晚跟你说过的故事了？”

“故事？”唐西眉还没皱起来忽然像打通了任督二脉，狂喜道，“真的？”

蒋颐雯：“真的。”

沈培风和宋潇月觉得蒋颐雯说完后唐西整个人都想尖叫一声飞起来，偏偏还故作正经压制着对他们无奈道：“正好，大家也一起玩了一天，感情加深得差不多了，我和颐雯过一下二人世界你们不介意吧？”

话说到这份上了难道他们还能说不？

沈培风：“……不介意。”

宋潇月：“你们随意。”

唐西就乐滋滋地揽着蒋颐雯你侬我侬去了。

宋潇月注意到蒋颐雯转身前给他递了个饱含深意的眼神，像在说：记得感谢我。

宋潇月眼皮跳了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瞥一眼沈培风，依然一副不想面对他的样子，顿时又感到棘手和头疼。

他完全不怀疑蒋颐雯是虚张声势故意诓着沈培风搞恶作剧骗他，因为沈培风明显有心事，而且蒋颐雯的确对某些事非常敏锐。

宋潇月和蒋颐雯的聪明外在表现出来差别不大，但本质截然不同。因为脸盲，他长期养成了观察他人的习惯，而且辅助性地学习过一些心理学知识，所以能轻易判断一个人的情绪变化。而蒋颐雯是靠着经验和直觉，尤其是感情方面，以前高中班上有三对小情侣的情感走向都被她说中了。

难道是看出来他心里其实并没那么想跟沈培风当朋友？

沈培风听到肯定难过，对他失望，难怪一下午都支支吾吾别开视线不看他。

——但不对，不是因为这个。

蒋颐雯很擅长为人处世，不会多管闲事乱插手，至少不可能这样挑拨。刚才那副态度也说明做的肯定是有利于他、甚至有利于他和沈培风的事。

宋潇月在心里推敲，左边忽然被撞了下。

“抱歉抱歉，”沈培风站稳了解释，“有个小孩过去，我让他一下，不是故意的……我是不是踩到你了？”

宋潇月喉头动了动，说：“没有，没事。你呢？”

“我没事。”沈培风说，松了口气。

他们好像终于能再次正常平常地交流，宋潇月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但下午他几次问跟蒋颐雯聊了什么沈培风都闭口不言，于是吸取教训，从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的事入手。

“你知道他们说的那个摩天轮的故事吗？”宋潇月说。

沈培风手绕在一起磨了磨才说：“知道。”

宋潇月“哦”了一声，虚心求教：“是什么？我不知道。”

“就是……”沈培风没想到宋潇月不知道这个，虽然老土俗套而且大概只是个没有实际作用的噱头，但感觉传播率还挺高的，“如果情侣在摩天轮到达最高点的时候接吻就会永远在一起，如果没有的话就会分手。”

说到“接吻”两个字她卡了下壳。

因为她脑子里连锁反应似的出现了一幅自己和宋潇月接吻的画面，宋潇月嘴唇微红，亮晶晶地闪着点可疑液体，手掌抚在她脸上——

沈培风侧过头深呼吸，深呼吸。

她可太能想了。

脸好烫。

又被沈培风拿后脑勺对着的宋潇月心头一闷，顾不上故事内容，眼瞟到手里的袋子，又出声道：“我也买了相框。”

话题转得太快，沈培风顿了一秒才说：“嗯……那个相框挺好看的，店员说是畅销款。”

“我打算把今天的照片放进去。”宋潇月说。

沈培风有些结巴了：“我也是。”

她在竭力忽略这事，怎么宋潇月还大喇喇说出来呢？

沈培风觉得心脏发酸，果然宋潇月就是把她当朋友吧，朋友间有一两个同款多正常，也值得高兴。如果她没有意识到她对宋潇月“别有所图”，肯定也会为此高兴很久，还会感叹很幸运。

可是没有如果。

沈培风现在对宋潇月就是心里有鬼的状态，他的每句话都会让她难以自制地延伸，进而悲喜交杂，想入非非。

“我去下洗手间。”临时跑出队伍之后再回来这种类似插队的行为不太好，但沈培风真的需要去拍点冷水冷静一下。

最重要的是得让她暂时看不见宋潇月。

沈培风不顾宋潇月的反应，一路小跑匆匆跑远了。

这个游乐场公共设施做得不错，卫生间很多，也够干净，沈培风一跑进去就对上了大块整洁干净的镜面。

镜子里的人脸颊微红，不是化妆那种腮红，而是从ʝƨɢ内而外泛出来的，可能是因为跑过来，也可能跑来前一直就这样，肩胛和胸口起伏，轻轻喘着气，额角有点细小的汗珠。

眼睛却隐约闪着光，像有什么急不可耐地要冲破屏障自由四溢。

沈培风从来不知道自己能露出如此灼热的眼神。

幸好刚才没和宋潇月对视。

沈培风用纸巾沾水挤干擦了擦手臂和后颈，她化了妆，虽然只是淡妆，额头的汗也最好用干纸巾擦。

她在卫生间待了十分钟才往回走。

来时是跑步，回去却慢腾腾恨不得一步分成三步走，十足的逃避心理。

终究治标不治本。

沈培风再拖延也回到了队伍里，宋潇月三人已经往前移动了一些距离，她不好意思地请人让让走过去。

宋潇月正在低头看手机，见她回来说：“大概还有半小时就到我们了。”

此刻周围华灯初上，夜幕尚显浅淡，一切都处在朦胧昏暗时，不再热闹清明，也不够静寂默然。

沈培风竟然从宋潇月神情里觉出几丝烦躁。

为什么？

沈培风霎时想起回来时看到的一幕，唐西和蒋颐雯在前面手挽手头凑在一起，亲亲热热的，宋潇月却一个人垂着头，高挑的背影充满阴影，手里还提着一袋子可爱的礼物，显得有种滑稽的孤独。

像被谁狠心地抛下了，可怜地哪也不去等那人回心转意。

——可不就是她吗。

即便是朋友，一句话不解释就那样自说自话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也是一种自私冷漠的行为。

还有这整个下午都是，她都错了。是她在烦恼苦闷，却因此惩罚了宋潇月。

沈培风想到这儿心乱如麻，又软又涩，顾不得其他的，当即就道：“抱歉，我不该去那么久。”不止这个，她咬了咬唇又说，“还有下午……我不该故意躲你，对不起。”

宋潇月似乎被她突然的坦白和认错吓到，脸色出现一瞬的怔愣，声音窒了窒，才皱着眉略带疑惑地说：“我没生气。”

但下一秒他就收起手机，顺水推舟地问：“为什么躲我？”

“那是……”沈培风语结，眼神乱晃忽然瞟到转动的摩天轮，说，“上去了再告诉你。”

宋潇月也往后看了眼摩天轮，十分钟前，就在沈培风走后，偌大圆轮上五颜六色的灯光开始闪烁不停，但直到这会儿他才觉得这满满当当的彩灯的确亮堂，眼前暗色散去，将夜空妆点一新。

他转回头看沈培风，说：“好。”

三十六分钟后，沈培风和宋潇月坐进了摩天轮。

工作人员关上门，车厢缓缓上升。

大约升到十几米高时宋潇月问：“为什么？”

语停可能觉得自己态度太强势，有点像仗势欺人的恶霸，于是又放缓了声音道：“跟我有关吗？”

沈培风觉得今晚这事是躲不过去了，无论怎么措辞怎么委婉那层窗户纸都保不住。她微微咬牙，手指绞在一起，视死如归一般小小点头：“……嗯。”

“你很生气？”宋潇月语气露出一点忐忑。

沈培风大惊：“没有——”

虽然宋潇月故意隐瞒，往严重了说属于欺骗，但她绝对不生气，没想到她一下午的别扭居然让宋潇月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