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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做吗?”
季燕然问了一句。
云怡厨艺好,但从他们成亲后,他再未吃过一口她做的菜。
想到之前的事,季燕然眼眸一暗。
云怡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她突然生了一丝玩心,她笑道:“你看我背的东西就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吧?我做的东西,你不嫌脏?”
看他衣着精致,身份也必定是非富即贵,与她这个人人都不耻的仵作完全是两个阶层的人。
她调侃的语气落在季燕然耳朵里却像是对他的讽刺。
几月前,云怡为他做的饭菜被他说为“腌臜之物”,尽管口是心非,但他知道那时候的云怡一定是被伤了心。
云怡见他不言,方才那凌厉的模样竟没了分毫,此刻更像是一个多愁善感的读书公子。
她连忙摆摆手,解释道:“我不过是说笑,你若真饿了,我现在就去做。”
说着,她就往厨房走去。
季燕然站了一会儿,也跟着走了进去。
迎上云怡那迷惑的眼神,他握拳轻咳两声:“我帮你。”
第十八章 可曾后悔
云怡看着他把外袍脱下,坐到一旁的小板凳上准备生火。
看着高大的季燕然坐在小板凳上,生火也是带着几丝慌张,云怡忍不住笑出了声。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人,连生火都不会。
季燕然有些尴尬,却并不觉得丢人,反而觉得此刻与云怡平凡的相处来之不易。
云怡蹲下身,接过火折子帮忙生火:“你是哪里人?”
“京城。”
“难怪。”云怡不觉点点头,“天子脚下的人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吧。”
她并无讽意,且不说季燕然是不是京城人,就看他那一身衣服都知道肯定不会是寻常人家,跑这儿来找她师父,不知是为何。
季燕然看她轻而易举的将火生起,便捡起柴往里边儿塞:“你是哪里人?和林思鹤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
云怡无奈的看着他的动作,将他塞进去的粗柴火一根扯出来重新放进细柴:“你问题还真多。”
她直起身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语气低迷了些许:“我陈州本地人,林思鹤是我师父,你也看出来了,我是个仵作。”
“师父说要去出趟远门,他走了快半月了,应该过两日就回来了。”
云怡手脚很利索,几下就将洗完锅的水舀的干干净净,这模样谁能想到她之前是堂堂王妃。
季燕然微微偏了下头,看着她衣领比一般衣服要高上几寸,遮住的地方正好是她那日自尽所割的地方。
心疼再次袭了上来,季燕然紧握着差点要伸出去将她抱在怀内的手,哑着声音又问:“顾显赟你可认识?”
“嗯?”云怡头也没抬,自顾自的洗着菜,“没听过。”
季燕然虽为七尺男儿,也不由得鼻尖泛了酸。
顾显赟对云怡曾是何其重要,那日顾显赟被斩,她惊惧到气血逆流吐血昏倒在地,甚至在那两日的夜晚,他在院外站了多久,就听了云怡哭了多久。
可现在,云怡听到顾显赟的名字就像听到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但季燕然不明白,为何云怡不记得他,不记得顾显赟,偏偏记得曾经那个教她验尸的林思鹤。
“其实你说的名字我有些耳熟,但我的确想不起了。”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拿过一旁的刀,看着砧板上的菜愣了,“应该说以前的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季燕然抬着头,心仿佛也随着她的语气渐渐低迷下去。
“师父我因失血过多昏迷近两月,等我醒来时,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抚着伤口处,“师父说我是仵作,刚开始我还不信,你也知道仵作是何等低贱。”
“但跟师父去验尸时,我并未害怕,反而比师父还行云流水。”
云怡垂下头,叹了口气:“我可能就是做仵作的命吧。”
身为仵作,她已经不奢望嫁人了,为了做事更方便,她还要女扮男装。
若不是林思鹤说“活人又嘴能伸冤,可那些含冤屈死的人的冤又有谁来诉”,她还真不想做这种人人都议论纷纷的事儿。
她侧过头,原以为会看见季燕然同样不耻的眼神,可他只是紧紧的看着她,眼底的情绪更是多到她分不清。
“你可曾后悔?”
第十九章 知府威胁
云怡手中的动作一停,没有回答。
后悔吗?
她其实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并不喜欢现在做的事情。
那种感觉就好像已经没有什么理由去做了,现在只不过是因为师父那句话而带着怜悯和混口饭吃的心。
向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多数已经有了孩子了,而这些却是她望尘莫及的事情。
良久,云怡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不后悔。”
说完,她就转过头,而后瞥了眼季燕然,似乎在说我干嘛要跟你说这么多。
看着她情绪变化之快,季燕然也愣了一下。
若要云怡恢复记忆应该不是难事,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会威胁她了,等林思鹤一回来,他便要问个清楚。
虽说季燕然打着帮忙的旗号来着,但是他从始至终也就是坐在一边看看火,其他全然帮不上忙。
云怡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已经要把他作为贵客供着了。
简单的三菜一汤,云怡帮季燕然盛了一碗饭,道:“小家饭菜,别嫌弃。”
季燕然摇摇头,加起一口黄芽放在嘴中。
还是曾经那个味道。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好吃。”
似乎被这笑容晃了下眼,云怡低头吃着饭,只觉耳朵滚烫。
心想这季燕然不笑像阎王,笑起来却比那画中人还要好看。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季燕然的习惯。
云怡也默默的吃着,时不时抬眼看对面进食尽显一副极具教养模样的季燕然。
“叩叩叩——”
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的云怡差点把碗摔在地上。
她咳了几声,站起了身:“你先吃,我去看看。”
说完她便跑了过去。
门缓缓打开,知府的衙役一脸汗的喘着气:“顾,顾仵作,大人让你去府衙一趟。”
云怡点点头:“知道了,你先回去,我拿上东西马上过去。”
“行。”
看衙役走了,云怡关上门立刻就背起工具箱,她见季燕然也站了起来,立刻道:“你吃饭吧,吃完你若是想出去走走也行,我一会儿就回来。”
没等季燕然答应,她捂着儒巾就开门走了。
季燕然放下碗,望着半敞开的门有些不满。
虽说知道云怡做仵作并非她本意,但此刻他心里对此事还是有些许介意。
而门槛儿处落下的一本册子引起了季燕然的注意。
他走过去捡了起来,翻了几页,是云怡这些日子来验尸的笔录和结果。
正想着该用什么理由去寻她,这下倒好,老天爷都在帮他。
府衙。
待云怡赶到殓尸房时,魏林的眉头都快拧成一个球了。
他看着云怡,眼中还带着几许威胁:“顾仵作,这案子已经传到上头了,若不尽早断案,本官这位难保,你这小仵作也难逃一劫。”
云怡闻言,神情一僵。
她心中只骂魏林这种庸官无能,她只是个仵作,只管验尸,抓凶断案这种事不应该是他这个知府的事吗?
灭门案不破,魏林或许被贬又或许被撤职,可在他落马之前,必不会放过她。
第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