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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无寒已经回身，她眸色淡淡，无情宣告：“康雁玉，我们回不去了。”

第18章

康雁玉站在原地，身影显得有些萧瑟。

他看着顾无寒越走越远，直到从视线消失。

香炉中的红绸已经燃烧殆尽，像是在宣告着某些事情的结束。

接下来的日子，在医院，顾无寒也不再故意避开康雁玉。

只是表情总是冷漠。

康雁玉每天都是那副冷淡的样子，所以同事们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只是隐隐在猜测，两人是不是吵架了。

顾无寒没想到康雁玉有一天会来找自己。

她垂眸看着桌上的方案，恍惚觉得回到了一年前，不过这次，两人之间的角色调转了过来

康雁玉来找她帮忙做手术。

病人是他的父亲，这台手术需要两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联手进行。

顾无寒抬眼看他：“当年你拒绝了救我父亲，凭什么觉得现在我会不计前嫌，来救你的父亲？”

康雁玉黑眸凝视着她，语气没有犹疑：“我相信你的专业态度。”他顿了顿，想解释些什么：“当年，我是有原因的……”

顾无寒伸手拿起桌上的方案翻看，不甚在乎地打断康雁玉：“我接。”她眼睛直直地望进康雁玉眸中：“你说得对，我不像某些人，会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到工作，你的父亲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而已。”

康雁玉被打断，也没再将话继续说下去，转身离开了顾无寒的办公室。

手术排期很快，顾无寒和康雁玉在手术台上配合默契，但两人周身的气压低沉，整场手术下来，都没有人敢闲聊。

下了手术台，各岗位同事纷纷窃窃私语，称这是自己跟过最难熬的一台手术。

手术很顺利，康雁玉的父亲在ICU住了几天后，很快就转入了普通病房。

这天，顾无寒查房时，被一个人叫住。

她转身，是康雁玉的父亲，他们父子俩长得很相似。

“你和青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不用有任何顾虑，和他安心过日子。”

顾无寒考虑到他身体还没好全，受不得刺激，生生压下已经到了舌尖的嘲讽。

转而扯出个勉强的笑容来，敷衍地点了点头。

转身时就看到，康雁玉站在了病房门口。

她演戏演全套地朝康雁玉点了点头，忽略后者眼中的柔色，走出了门。

康雁玉跟了上去，却听到顾无寒冷淡的声音传来：“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他脚步顿了顿，仍旧是拒绝的态度：“不去。”

顾无寒猛地回身，正想说话，却突然眼前一黑。

再醒来时，她就看到康雁玉坐在她病床边。

见她睁眼，康雁玉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神情欲言又止。

顾无寒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她眼尖地看到了他手中的白色纸张。

“我病了？”顾无寒撑起身子问：“我得了什么病？”

她下意识伸手去拿单子。

康雁玉微不可见地将手中的单子往身后藏了藏，眸光闪烁。

顾无寒心中的疑问更甚，她用手紧紧攥着被子：“你实话实说吧。”

康雁玉嘴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让顾无寒脑中轰然作响。

“心心，你怀孕了。”

第19章

顾无寒反复将他这句话咀嚼了好几遍，才像是终于听懂似的。

她愣愣地接过康雁玉递过来的孕检单，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自己已经怀孕六周多。

顾无寒轻轻伸手抚上自己的腹部，有些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正在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

她抬头对上康雁玉的眼睛，后者眸中冰雪消融，罕见地闪着星星点点的忐忑。

顾无寒移开视线，深深地吸了一口病房内的空气，凉凉的，带着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父亲去世的场景又出现在眼前，恍若昨天发生的事情。

她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

康雁玉见她动作，本来都弯腰将鞋子递到了她脚边，但起身的瞬间顿了顿，问了句：“你要去哪里？”

顾无寒穿上鞋子，站起身来，不看他径直往外走：“去做人流。”

语毕，她便觉得手臂被人用力拉住。

回头就看到康雁玉紧抿着唇，深潭般的黑眸中隐隐浮现痛色。

顾无寒用力挣了挣，但康雁玉握得极紧，她这点力气对于他来说犹如蚍蜉撼树。

“心心，这是我们的孩子。”康雁玉将“我们”二字咬得很重。

顾无寒猛地转头，一字一句说：“正因为是你的孩子，我才不想留。”

康雁玉眸光暗淡下来，顾无寒轻易将手抽出，走出了病房。

她一路都没停，径直朝妇产科走去，到门口时脚步却突然顿住。

或许是走得太急，腹部突然有些抽痛。

顾无寒抬手轻轻在肚子上摸了摸。

宝宝，对不起。

站了会儿，腹部的抽痛停息下来。

她走进去，在妇产科医生的再三确认下，预约了人流手术。

手术时间安排在了明天。

顾无寒轻轻点了点头，恍恍惚惚朝外科走去。

半路上就见周围的同事们突然开始朝着急诊科的方向奔跑起来。

这种情况偶尔会出现，一般都是发生了重大事故。

果不其然，口袋中的手机响起来，那头说医院附近发生了一起连环追尾，头车的司机伤情严重，让她直接去手术室进行手术。

顾无寒听完立刻疾步朝手术室走了过去。

在门口时，遇到康雁玉，他挡在手术室门前：“我来。”

顾无寒仰头看他：“我可以。”

看康雁玉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她黑眸定定地望进他的眼睛：“患者没时间等我们在这里耽误时间，请你尊重我的专业性。”

说完她就绕过康雁玉进了门。

手术室内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各岗位医生护士也已经就位。σwzλ

顾无寒一到达，便穿上手术服，有条不紊地开始了手术。

患者伤情比她预想中的还要严重，血管破裂，溅了她一脸。

顾无寒眯了眯眼睛，同事见状立刻上前帮她擦拭。

很惊险，但好在顺利结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顾无寒紧绷的神经终于短暂地放松下来，她回到办公室，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还没休息多久，急促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张笑笑等不及，直接开门走进来：“心心，你刚刚手术的那个车祸司机，患有HIV。”

第20章

顾无寒眼前一黑，她记得，刚刚患者的血溅到了她的眼睛里。

张笑笑把手中的阻断药递给她，神情焦急：“心心，你快把阻断药吃了。”

顾无寒接过，仰头吞下。

院长的信息很快发了过来，让她先回家休息几天。

顾无寒换好衣服走到医院门口，正准备打车，康雁玉的车就在她面前停下。

车窗降落，他转头看她：“我送你。”

顾无寒的确已经累得不行，没有再拒绝，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康雁玉打开播放器，舒缓的钢琴曲在车厢内流淌。

不知不觉，顾无寒便逐渐放松，缓缓沉入了梦乡。

黑色的轿车在路边停下，康雁玉倾身将副驾座椅放下，好让顾无寒平躺着，睡得更舒服一些。

播放器音量也已经调低，他静静看着顾无寒恬静的睡颜，眸色温柔。

顾无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然后整个人都被强大的引力吸入了一片黑暗里，再亮起来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回到了从小长大的那个家里，爸爸正坐在对面，神色温柔地看着她。

母亲走得早，父亲又当爹又当妈一手把她拉扯长大，她终于有能力孝敬他的时候，他却离开得那么突然。

顾无寒鼻尖突然间酸涩起来，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想要去触碰这个世上自己最亲的人。

手心空空，摸不到，对面的人好像只是一个影子。

顾无寒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父亲急忙开口，像小时候那样哄她：“心心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这哄小孩的语气逗得顾无寒忍不住噗嗤一笑：“爸爸不是说，心心是最漂亮的吗。”

父亲包容的笑着点头，他伸手指了指顾无寒的肚子：“我的小外孙，心心不喜欢吗？”

顾无寒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下头：“喜欢，但这是康雁玉的孩子。”她眼眶红红，语气哽咽：“要不是他不愿意给您做手术，您也不至于走得那么匆忙。”

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爸爸只是希望，我的宝贝女儿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康雁玉在顾无寒家楼下停车，转头就看到她眉心皱成一团，他伸手想帮她抚平眉间的皱着。

手刚碰到她的脸，顾无寒就睁开了眼。

她眼中闪烁着迷惘和隐隐约约的泪光。

康雁玉轻咳一声将手收回，顾无寒调整座椅，坐起身来。

“孩子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男人的声音响起。

顾无寒想起梦中父亲的脸，手紧紧捂着小腹，轻嗯了声：“没有。”

康雁玉颓丧地收回视线，从后座拿出一袋药，声音沙哑：“这是你这一阵子的阻断药，你记得吃，会有些副作用，你好好休息，一日三餐我会安排。”

顾无寒应下，接过袋子下了车。

看着康雁玉的车越驶越远，顾无寒眼眸闪烁，神色复杂。

她刚刚说了谎，自己其实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因为父亲的事情，她无法再坦然地和康雁玉在一起生活，但是孩子的确是无辜的。

第21章

她拿出手机，给妇产科的同事打了个电话，取消了流产手术的预约。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顾无寒都乖乖地待在家里，吃阻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