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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沉寂后，老太君沉声开口：“晚晚，你可知晓你在说什么？”
聂怀柔被她严厉的目光看的心里一颤，却仍是开口。
“祖母，将军府守护大燕百年，是福也是祸。”
“世人只知楚家军战无不胜，边关异动，朝臣第一个想到就是将军府。”
“这是将军府的荣耀，却也是大燕的隐忧。”
“因为有楚家军，其他守军便可以不上战场，因为有将军府，其余将领只需治军，却不知用兵，若有一日……将军府不在，大燕又该如何？”
“孙女不孝，却也不想瞒您，孙女动了闲云野鹤的念头，我可以为国战死，却绝不想死在上位者的猜忌怀疑之下！”
“聂怀柔！”
老太君豁然起身，手掌高高扬起，看着眼前一脸固执的孙女，却终究没狠心落下去。
她紧紧抓住聂怀柔的肩膀，目光锐利：“答应祖母，今日字字，不许再提！”
聂怀柔想要拒绝，却感受到老人放在她肩上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心尖一颤，狠狠咬了下舌尖，将自己从前世的痛苦里拉出来，她闭了闭眼。
“祖母，孙女知道了。”

老太君看着她沉寂神色，纵然心疼也只能忍下。
只因刚才她随意一瞥间，骤然闪过的那抹明黄。
她自然也知道齐谦浔对自家孙女有情有义，可皇权与爱情，她从来不信后者。
老太君复又坐回躺椅上，她心脏跳的飞快，却不敢再看向那抹明黄所在的地方。
她缓缓闭上眼，想的却是：为何晚晚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聂怀柔也没有走，就这么坐在西苑。
她轻轻握住祖母的手，却感受到她手心一片冰凉，脉搏也跳的有些快。
正当她要开口问什么时，门外却突然响起小厮恭敬的声音：“江公公。”
聂怀柔心头一跳，连忙看去，却见江信笑眯眯站在那里看着她。
“楚姑娘，殿下想邀您去永和楼一同吃饭，不知道楚姑娘可愿意前往？”
这时，老太君也睁开了眼。
她看了看门外的江信，又看了看犹豫的孙女，正要出言阻止。
却听聂怀柔淡淡开口：“好。”
京中长街，依旧是人声鼎沸。

坐在马车里的聂怀柔却是心如止水。

她如今虽然还未成为齐谦浔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可陛下去年冬至时，却已将爹爹请入宫中，交换了她与齐谦浔的生辰和信物。
只等边关告捷时再下旨赐婚，美其名曰双喜临门。
聂怀柔闭着眼，思索着等会见到齐谦浔该说什么，又该如何，才能打消圣上赐婚的念头。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永和楼门口。
据说这家酒楼背后的人是宫中的贵人，究竟是谁却也没有个确切说法。
但自永和楼开张，从未有人敢在里面闹事，就连齐谦浔每次带她出来吃饭，都选在此处。
聂怀柔心里却像是一片明镜。
永和楼身后站的是齐谦浔，这永和楼里不知有多少他安插的暗线。
从掌柜到小厮，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是以，京中大大小小的消息，齐谦浔几乎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聂怀柔走到门口时，却听见一阵熟悉的笑声。
她骤然顿住脚步。
是姜云昭。
江信站在她身边，恭敬开口：“楚姑娘，怎么了？”
聂怀柔摇了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进去。
她进去的瞬间，包厢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姜云昭见了她，不由眼前一亮。
“晚晚，你身体可好全了？殿下说约了你吃饭，我便跟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聂怀柔看着他面上的少年意气，心里想的却是他火烧将军府时的疯狂。
她无视齐谦浔热切的视线，自顾自的坐在一边，微妙的跟两人隔开了一个令她舒适的距离。
“表哥，这顿饭是太子殿下请，做东的人都没有意见，我这个来客，又怎么会有意见。”
姜云昭顿时察觉到她语气中的违和之处。
从前的聂怀柔，是不会对他这样淡漠疏离的。
齐谦浔坐在一边，不动神色的打量着聂怀柔。
他总觉得自从落水之后，这个人就不一样了，可究竟哪里不一样，他却说不上来。
齐谦浔按下心中思绪，温声开口：“晚晚，我已经点好菜，都是你平常吃的口味。”
聂怀柔扯开一个极淡的笑：“多谢太子殿下。”

如今的齐谦浔确实记得住她喜欢的口味，可这份记得，又能持续多久？
她还记得前世的宫宴上，齐谦浔将一盘酥鸭放在她面前，极为自然的开口：“朕记得，这是你喜欢吃的。”
那时的聂怀柔看着那盘菜，什么都没说，抬起筷子尝了几口，便没再动。
那夜，齐谦浔在床上折腾的很是厉害。
他说：“皇后今日在宫宴上冷着脸，可是对朕有什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