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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让头都没抬，沉声说：“儿臣刚要抱，您不是不给吗？”

建平帝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

他轻笑，话音里隐含深意：“小满长得特别像朕。”

这话确实说的没错。

孩子洗三那一日，虞妙蓁第一次质疑女儿的长相，从那时起沈让就发现了。

他的闺女竟然像沈宴。

不管从何处来谈，他当真是无法接受。

这个女儿的容貌，或许能解开许多谜底。

他本是想着，孩子还小，长大了自然会变了模样，定会慢慢的像了她娘的容貌。

但是，昨日的百日宴，宗室几位王爷王妃见到小满时，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一切。

根本不需沈让避讳否认，无声胜有声，一切都好似天意一般。

尤其是昨日沈宴抱着小满，那春光满面的模样，像极了小满他亲爹。

因此，他刚刚进殿的时候才忍不住上前讨要女儿。

沈让越想越心塞。

他淡淡回话，嘴硬：“孩子还小能看出什么？长大了指不定就变了模样。”

“她是儿臣的亲生女儿，我一眼就能看的明白，她以后定会长得像她娘。”

建平帝也没有反驳，轻飘飘的回了一句：“那就等到时候再看。”

“朕看人向来很准，小满知道谁最疼她，定不会长岔了。”

“她以后也定会是个争气的小公主。”

第133章 禅位

沈让觉得这话十分无耻。

对这样不要脸的话，他嗤笑一声，懒得理会。

自从有了皇孙，建平帝的性情温和了许多。

他陪着孩子玩乐了一上午，心情也十分好，他拿过一旁起草的圣旨递给旁边的人。

“看一看，如果没有问题，明日就让舒鹤宣旨。”

“朕早已安排礼部准备登基的事宜，登基大典就在颁发圣旨的三日后。”

建平帝笑了笑，难得夸赞：“北疆的战事大获全胜，将士们勇猛无畏，你也功不可没。”

“你很好，没有令朕失望。”

随后，他话锋一转。

“大雍历代也只出现过两位苛政猛则暴虐无道的帝王，昏庸的荒淫的也有几位。”

“这些先祖下场都算不得太好，要么是死在亲征的路上，要么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你曾祖父的父亲就是个极其暴虐的人，重武轻文压制文官专横独断，他留给后世的名声，两极分化。”

“但他的功绩无法否认，他一生都在御驾亲征，如果不是他重伤未愈，北狄早已被灭。”

建平帝言至于此，他深深的望着沈让，沉声问：“如果没有昭宁，你会是什么模样？”

“你会不会效仿这位老祖宗？”

沈让回视过去，神色中的桀骜毫不避讳，他承认：“会。”

“儿臣如果做了皇帝，那大雍就是儿臣的东西。”

“儿臣向来强势霸道，容不得他人窥伺自己的物件，人不行物不行江山也不行。”

建平帝感叹：“人人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还有什么红颜祸水，女色误国。”

“朕年少时虽然喜欢你娘，但也认为女人和自己的权势事业并不冲突。”

“你要问我，为了一个女人背负那许多骂名，甚至舍弃自己对战场的执念，值得吗？”

建平帝看着沈让，笑言：“朕也不知道值得还是不值得。”

“但是在当年，朕只觉得如果失去了你娘，即便朕可以征战北疆可以有权有势，但总是差了一些东西。”

“时至今日，朕也唯有庆幸，还好能够和她相伴相守，这或许就是值得的。”

“人这一世间，爱欲之中，有本能的难以自持，更有难消的情不自禁。”

“不必听他人闲言碎语，朕觉得做一个痴情种总比做一个没有归途的浪荡子要好太多。”

建平帝说完这些话，他拿过禅位诏书，盖了印章。

“薛凝是我的归途，而昭宁就是你的归途。”

“他人愿意为了钱为了权为了势奔波逐鹿，而你我就是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去做任何事。”

“所以，登上至高无上的位置也不错，最起码无人胆敢置喙帝王的事。”

建平帝最后又说了一句：“沈让，朕希望你能收敛自己的戾气。”

“残暴的性情朕也有不少，有了你娘之后，朕总是不自觉的隐藏稍许。”

“甚至总想着你娘身体不好，朕做些好事权当给她积福了。”

“这般下来，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了，这弑杀的心气也就渐渐没了。”

“你还年轻，路还很长，与其隐藏不如改一改自己的脾性，对你也有好处。”

沈让无可无不可的点了头，却没答应这句话。

脾性不重要，自控才是重中之重。

他不想泄露，那就定会做到完美。

建平帝该说的都说了，见他听得懂，也没有心情再对着一个‘逆子’多言。

他直接说了自己的安排：“你登基后的次日，我就会带着你娘去南疆。”

“那种忘却前尘的草药已经找出来了三种，但究竟是哪一种还需再研究。”

“等你娘服过药，朕会带她四处走走，尽量在两年之内回京。”

“朕不希望错过小满她们的每一个成长时刻。”

“到那时你娘彻底变为一个正常人，回京正好就能享受到天伦之乐。”

这些安排处处妥帖，沈让没有理由不答应。

“儿臣都明白了，一切都按您说的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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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二十一年。

正值当年的建平帝在某一个寻常的早朝中下旨：禅位。

无论出于何种心思，朝臣们皆纷纷劝谏。

这一日的早朝，从清晨一直延续到午时过后。

最终在舒鹤舒首辅以及几位重臣面朝沈让三跪九叩之后，大局已定。

禅位，登基，速度极快。

礼部尚书田宝平望着台阶上的新帝，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怀揣着这么大的秘密，他不仅要暗暗筹备大典事宜且还不能出差错。

太上皇的目的就是想要出其不意，让众臣措手不及。

好在，这一次，他田宝平赌对了。

短短的几日，虞妙蓁稀里糊涂的就从太子妃坐到了皇后的位置。

现如今是景宣元年，她是景宣帝的元后虞氏。

还没等她消化这些大事，就听到了婆婆薛凝要去南疆的消息。

虞皇后上位的第一天就在养心殿里哭的稀里哗啦，毫无形象可言。

薛凝是真的温柔，对她是真的好。

整个月子期间，每一日的汤水，每一顿的补品，她的抹额小衣，都是婆婆给她亲自做的。

按虞妙蓁的话说，比她亲妈都不差什么了。

除了沈让，薛凝是唯一一个更为关心产妇的人。

但虞妙蓁见到过婆婆发病的模样，不吓人但很令人心酸。

所以，这南疆必去不可。

她此时抱着薛凝的杨柳细腰，呜呜咽咽的说：“阿娘，我和小满就在这里等你。”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生病，我会很想你。”

薛凝摸着她的发丝，柔声安慰：“阿蓁别担心，我会很快回来。”

“你爹说要带我出去走走，他年少时答应过我的事，现如今要兑现。”

“我本是不想去的，但他每一年都提，每一年都说，我如果不答应也不好。”

“可是我舍不得你和小满她们，不如我就不去了吧。”

虞妙蓁一听婆婆不想去了，吓得要死。

她急忙劝：“阿娘，你必须去，这事我爹他准备这么多年，你可不能辜负他。”

好说歹说，终于劝着美人再次点了头。

虽不合规矩，但虞妙蓁带着两个孩子这一晚和薛凝睡在了一起，两人聊了半宿才歇下。

再不舍，此次分别也是必然。

翌日，虞妙蓁和沈让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渐渐消失不见的马车，久久没有言语。

虞妙蓁这个人很简单，说白了，只要情绪到位了，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因此那泪水颇有几分不值钱。

但只要在沈让这里哭，那就不得了了。

此时这位皇帝心疼的要命，连忙哄着：“别哭了，等过个一两年，他们就回来了。”

虞妙蓁擦了泪，窝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我觉得重逢那一刻我肯定还会哭。”

沈让笑着逗她：“到那时小满已经长大了，你们俩如果一起哭，我肯定还是先哄你。”

虞妙蓁最终被他逗笑了。

感受着静谧温馨的时光，两人紧紧相拥了很久......

第134章 小满

景宣五年。

下了朝，沈让便急匆匆的准备回养心殿。

走到半路，他顿了片刻，又折返去往太极殿。

他登基之后，便带着虞妙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