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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明霄一怔，似是也感觉到了怀中人的颤抖。

他低着头，只能看见那枯黄头上的发旋，小小的，就像她现在一样。

说不清的烦躁感爬上了姬明霄的心头，他不觉收紧了几分力气。

将伤口包扎好后，护士率先离开了这飘散着压抑又奇怪气氛的病房。

姬明霄放下孟兮瑶，怀里突然的空荡感和凉意让他又一瞬的不适。

孟兮瑶望着窗外的眼神又变得空洞。

半晌，姬明霄才硬着嗓音开口：“挺有骨气，居然玩自杀。”

孟兮瑶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姬明霄，而且无论她说什么，他也总有无数句话来讽刺她。

姬明霄目光在她侧脸上打着转，越觉心躁，最后却也只是冷冷转过身离开。

头一次，他没有再咄咄逼人。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沈依蓉的事情，对她有一丝的愧意，又或者因为其他。

但姬明霄不愿去细想。

病房又回归到一片寂静后，孟兮瑶隐忍在眼眶内多时的眼泪才流了下来。

她咬着嘴唇抽泣着，刻意压抑着哭声致使她发出动物一样的呜咽声。

这样的生活她真的不想过下去了，再也不想过下去……

门外，姬明霄靠着墙，病房中细碎的哭声从门缝中传了出来。

一下一下，像是个哭过头的孩子一样。

他阖上眼，蹙着眉头抚了下额前的黑发，心底的烦躁随着孟兮瑶的哭声倍增起来。

直到那哭声停止了，他才转身离开。

过了正午，才有护士将饭菜送进病房里。

孟兮瑶看了一眼饭菜立刻就挪开了眼，甚至有些反胃。

护士将床的头的高度调高后取出床尾的桌子横放在床上：“姑娘，吃点东西吧。”

孟兮瑶摇摇头：“吃不下。”

没等护士再劝，叶晨忽然走了进来。

第十四章 救她

护士叫了一声：“叶医生。”

叶晨点点头：“你去忙吧。”

护士离开后，他扫了眼桌上的饭菜，最后将目光放在没有一丝想吃意思的孟兮瑶身上。

“思思。”

孟兮瑶依旧没有回应，恹恹地模样让叶晨不觉心疼起来。

哪怕他不细想，也知道她此刻脑子里已经将死想了千万遍了。

想到这儿，他对姬明霄跟多了几分恨意。

到底孟兮瑶做错了什么，姬明霄要这么对她？

叶晨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胸口的怒火，温和劝道：“思思，先吃饭好不好？”

他的轻声细语并没有让孟兮瑶觉得温暖。

她早已变成一个在溺亡边缘挣扎的人，茫茫大海，没有人能救她。

“叶晨。”孟兮瑶哑声道，“你能做手术吗？”

叶晨一愣：“你指的是什么手术？”

他是神经内科的医生，做手术自然是能做的，但这问题从现在的孟兮瑶嘴里说出来有些奇怪。

随后，孟兮瑶轻轻地声音飘进他耳朵里：“把我的心脏取出来。”

叶晨背脊发凉，震惊地看着她。

她是怎么把这话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和微不足道的？

“思思，你到底在说什么？”叶晨坐到病床旁边，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忧。

姬明霄不知道重度抑郁有多可怕，但他知道。

现在孟兮瑶的每一个念头都都和死紧紧纠缠着，稍不注意，她可能又会做傻事。

听到这回答，孟兮瑶就知道叶晨不能做了。

她木讷地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轻笑。

在这里，没有人会这么做，因为没有人敢，有姬明霄威胁着，哪个医生敢动刀。

孟兮瑶默默地直起身，有些发颤的手执起筷子，机械般地将米饭塞进嘴里，一下一下嚼着。

叶晨见到她这模样，虽早已有预想，还是觉得心如刀绞。

没两天，姬明霄接到了保镖的电话，说是在机场找到了准备跑的杨娅。

姬明霄让人把她带到公寓去，随后他也赶了过去。

还是那栋差点把孟兮瑶折磨疯了的房子，姬明霄推门而入，里面的报纸和照片都被清理干净了。

他眼中总算飘过一丝满意。

杨娅此刻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口罩和摔裂的墨镜被扔在一边。

精致的妆容也被冲花，波浪卷的长发凌乱不堪，当见到姬明霄，全身一怔，像是见了老鼠见了猫一般地往后缩了几步。

姬明霄踢了一脚椅子，她哆嗦了一下。

“想跑？”姬明霄瞥了眼一旁的行李箱，“动作还挺快。”

杨娅也不管自己有多狼狈了，她扑到姬明霄脚边，哭道：“昀节，好歹我也跟了你这么些年，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姬明霄铁青着脸，阴狠的目光让杨娅头皮发麻。

眼前的杨娅让他想起了一年前的孟兮瑶。

那天她也是跪在他的脚边，哭着解释她没有推沈依蓉，甚至苦苦哀求着让他不要把她扔到精神病院去。

他不但没有听，还亲自把她扔了进去，不闻不问了一整年。

杨娅眼见姬明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一慌，突然道：“我，我怀孕了。”

第十五章 救救我

姬明霄眼神一凛：“你说什么？”

杨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猛地点头：“我，我真的怀孕了，是你的……”

她的话让姬明霄面色沉了下去，似是可以剖开胸膛的目光在她身上转着。

姬明霄往后一仰，靠着椅背看着她，目光冰冷。

他的目光让杨娅一瞬间没了底。

她在赌姬明霄的良心，哪怕他再冷血无情，为了孩子应该也会放她一马。

良久，姬明霄终于开了口：“来人。”

门开了，两个保镖走了进来：“总裁。”

在杨娅呆愣的目光中，姬明霄一字字道：“把她带医院去，做流产。”

杨娅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姬明霄：“你……你……”

她慌了，因为她肚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孩子。

然而保镖已经将她架了起来往外拖。

“昀节，你，你不能这样！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杨娅挣扎着，却没有丝毫作用。

待她那尖锐刺耳的声音消失了，姬明霄的神情才松了些许。

他环视了一圈这个曾经让孟兮瑶住了好些日子的屋子。

没有任何声音时，整个房子是死一般的寂静，然而越静，姬明霄却越觉心烦。

而那时的孟兮瑶，一定比他现在难受千百倍。

姬明霄想弯弯嘴角，笑他的报复能得到满意的结果，可是他却怎么也无法将唇线弯起。

他仰起头，阖上眼沉沉地呼吸了几下才勉强缓和那凌乱的心绪。

再睁眼时，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清。

被强行带到医院准备手术的杨娅看着近在咫尺的B超室，心更加慌。

只要一进去被一查，姬明霄就会知道她没有怀孕，到时候姬明霄更不会放过她。

极度的恐惧让杨娅在保镖松懈时转身逃跑。

两个保镖显然没想到她会跑，呆了一下后才追了上去，然而在一个拐角跟丢了。

杨娅藏在安全出口的门后屏息着，听着近在咫尺的脚步声，身子不断的颤抖。

等脚步声下了楼消失，杨娅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喘息着，豆大的汗一滴滴落了下来。

她现在已经是被姬明霄逼上绝路了，如果继续留在这儿，她只有死路一条。

休息了一小会儿，杨娅撑着身子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探身观察了一下。

她不敢停留，埋头往前快步走着。

只是又在一个拐角，与一个人迎面相撞，杨娅捂着肩膀，正想抬头骂几句，却在看见眼前倒在地上的人愣住了。

孟兮瑶！？

在杨娅诧异的目光中，孟兮瑶木木地站起身，像个没事人一样绕过杨娅。

杨娅眼珠子一转，突然拉住她：“沈夫人。”

这三个字给了孟兮瑶眼眸一怔。

上一次杨娅叫她沈夫人，还是她刚出院时，杨娅和姬明霄一起从车上下来，在她眼前亲密无间，甚至她被关在门外，被迫听他们两个的暧昧纠缠声。

孟兮瑶想要扯回手，杨娅却死死地攥住，让她难以挣脱。

“你救救我。”杨娅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昀节要打掉我和他的孩子。”

孟兮瑶长睫猛地颤抖，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叫着她沈夫人却又怀了沈先生孩子的女人。

明明看起来杨娅比较狼狈，可是她却觉得她才是最不堪的那个。

第十六章 跳楼

杨娅余光扫了眼周围，像是在怕他们追上来。

“求求你，你替我向昀节求求情，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杨娅拉着她，哀求的语气和眼泪让孟兮瑶只觉荒唐。

她去求还是自己丈夫的姬明霄，让他放过他和别人女人的孩子。

姬明霄会怎么想，说她下贱？还是嫌她多管闲事？

孟兮瑶的目光随着心绪越渐恍惚，加上平静苍白的脸，更让人觉得她就是个没有神志的傻子。

杨娅见她这“痴傻”模样，想着她是不是被姬明霄折磨疯了。

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对姬明霄的恐惧又多了几分。

孟兮瑶看着她，泛白的唇瓣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该说什么？她能说什么？她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控，她这样没用的人怎么去接受别人的请求。

孟兮瑶用力地抽回手，一步步地离开了。

杨娅是觉得孟兮瑶已经彻底的疯了，她暗骂了一句后才匆匆离开。

回到病房的孟兮瑶呆坐在床上，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却依旧回荡着刚才杨娅的话。

她眼眶酸涩，几滴眼泪落了出来滴在她的病号裤上，她也懒得去拭开。

姬明霄连他的亲生骨肉都可以不要，更何况她这个抢了他心爱女人心脏的仇人呢？

未来等待她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