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想问他妹妹现在人在哪里，话到嘴边，就见米季远漆黑深沉的眼珠定定望着他。

“……”

从光田村走到朝霞村，再上山，一来一回，得花上七八个小时。

“媳妇，宝贝歌儿，我回来了！”

“诶呀，爸爸回来了，歌儿，快看，是爸爸。”方棠激动地抱着女儿出来，泪水控制不住往下掉。

她都快担心死了。

“你去哪里了？一走就是两三天，留下我们母女俩待在深山中……”越说越气，举起拳头对准丈夫的胸膛狠狠捶打。

这点子力气砸在米季远身上，根本不够看的，他安抚地抱住妻女，温柔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们回家吧，嗯？”

和她过不下去

“回家？”方棠离开丈夫的怀抱，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村子情况变好了么，还有，你下山干嘛去了。”

对上妻子纯净无瑕的秋眸，米季远感觉好像有团棉花堵在自己喉咙处，他难以开口。

短暂的沉默，让方棠一颗心下坠至湖底。

夫妻多年，她如何看不出丈夫的异样，和眼神里的悲悯怜惜。

轻咬嘴唇，泪花闪烁，抖着声音道：“你说吧，我能承受住。”

“爸…去世了。”

轰！

方棠两眼一黑，全身汗毛倒立，感觉天地之间都在旋转。

“棠棠！”米季远伸出长臂紧紧捞过妻子的腰肢。

“为什么，为什么会死……”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牙齿不停打颤，连呼吸都感觉痛苦。

她此刻的脑海中全是父亲的音容笑貌，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啊。

“事情因葛家而起，他们……”米季远把从大舅哥那儿听来的事发经过一字不落复述给妻子听，当然，他自发性的省略了某些「残忍」细节。

只说岳父的致命伤是被葛家人推倒在地，头磕破了流血不止才去世的。

米歌被爸爸用左手环住靠在另一边，她也时刻关注妈妈，生怕她太激动晕厥过去。

“麻麻，不哭。”难得，一口气顺利地说了四个字，中间没有停顿太久。

可惜时机，场合都不对。父母的心全然不在她身上，自然而然也就忽略了。

方棠泪眼婆娑望着女儿的小嫩脸，想说点什么时泪水又哗哗流下，泣不成声。

安排下山的事全落在米季远一个人身上，一家的衣服被套，日用品等等全得带走。

不过厨房角落那堆东西，米啊，肉啊，挂面细面，粉条等，太打眼了。

暂时还不能搬回家。

米季远走到宝宝椅前蹲下，温柔问，“歌儿，你能把家里这些东西收回去么。不然丢在这儿，太可惜了。”

“听懂就眨眼。”

米歌不眨眼，偏头凝视厨房那堆东西，下一秒，直接在米季远面前实施消失术。

回到朝霞村自家屋中时天色已黑，村子里偶尔有狗吠声响起，四周非常安静。

院子里落叶堆叠，看上去荒凉无比。方棠把各个房间检查了一遍，脸色渐渐凝重，很难看。

她说，“有人进来过，住的屋子，厨房都有翻动的痕迹，箱子里的棉花被也不见了。”

“几个月没人住，肯定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离家的当天他就预料了。

“闺女不是拿了套青黑色被子嘛，把那铺上，睡着比棉花被暖和。”

房间积累的灰尘太多，有轻微洁癖的方棠无法说服自己将就，连忙安排丈夫去后屋接点山上的溪水进来，她必须里里外外抹干净才敢睡觉。

两大人忙活，最小的米歌帮不上人，喝完一瓶空间永不过期的牛奶后，躺在儿童木床里沉沉睡去。

幼儿长身体的阶段，不仅胃口好，睡眠质量还贼棒，无论外界如何嘈杂，她依然保持甜美睡姿岿然不动。

翌日，一家三口锁好房门院门往光田村出发。

到方家门前时，左邻右舍已经坐上了席位，准备开始正餐。

方棠把女儿交给丈夫，一路掉着泪，穿过众人来到父亲灵柩前。

砰的一声，地面尘土飞扬，她双膝跪地，破碎着声音喊道：“爸，女儿不孝啊，没能见您最后一面，爸爸～”

方母在厨房听见小女儿的哭喊，立刻扔下手中活计，跌跌撞撞朝灵堂跑去。

她冲跪到女儿身边，一边轻锤女儿，一边跟着哭灵。

悲怆沉默的伤感由灵堂那方天地蔓延至外间的宾客席间，长辈们，年轻人无一不被感染，有的甚至红了眼眶。

方亮罕见的平静，他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三十好几的人，属实不该用长大来赞扬他。

但看他敛眼低调做事的样子，确实比从前成熟稳重好多。安排帮忙的邻居，和村里长辈商量土葬位置，包括葬礼期间的各项细节，全都是他一个人在弄。

在父亲去世那刻起，他真正当起了这个家。

土葬仪式结束，邻居散场，一家人开始打扫乱糟糟的前坪和里屋。

俩孩子负责扫地倒垃圾，以及看顾和保护小表妹的安全。

“哥，表妹好白呀，胳膊也软乎乎的，真好捏。”双胞胎表姐像玩洋娃娃似的，时不时抬起米歌的胳膊肘，或者戳一戳她的小酒窝。

米歌脾气不太好，被弄烦了，张开嗓子吼，“啊！”

实际想说：走开，别搞我！

脑子里幻想的是老虎发威，其实是个萌萌的小猫咪。

双胞胎姐弟一听，好可爱呀，更喜欢了。

米歌欲哭无泪，扭头去寻找爸爸帮忙，结果视线范围内压根搜索不到父母的身影。

几个大人坐在方亮的房间里商量他和葛大梅事要怎么处理。

方亮双腿张开靠在高凳木椅上，听见葛大梅三个字就心里不适，皱眉道，“和她过不下去了，离婚。”

“她把葛秋生的死算在我们家头上，我爸又被她家兄弟害死，你觉得这样的婚姻还能继续下去？”

方母抬起后背抹去眼角的泪花，虚弱说，“两个孩子咋办，小小年纪就没了妈。”

“没妈就没妈，我还能娶不到媳妇？”

“诶！”方母是个传统的女人，虽然厌恨葛大梅，但利弊权衡下，她不愿让儿子背上离婚的恶名声。

再者，孙子孙女年纪小，没有亲妈在身边可咋整。

方棠支持哥哥，“离吧，孩子们也十岁了，已经是懂事的年纪，他们会明白事理的。”

方棠的私心很明显，她不可能再对着杀父仇人喊大嫂，她嫌恶心。

“就这么决定了，等葛铁柱判完刑，葛家的赔偿费一到位，我就提离婚。”

因人证物证俱在，葛铁柱失手杀人一案的进展很快，五天后，判处葛铁柱有期徒刑二十五年的消息传来。

方母舒了一口气，可算没放过杀人凶手！

除此之外，葛家应赔偿受害人及其家属一百元整。

这个钱，葛大梅家自然拿不出。

团子三岁了

自方父死后，葛铁柱被抓，葛大梅一家急得跟什么似的，每个人的嘴巴都长满了燎泡。

对外要处理方家的事，对内要面对大伯大伯母一家的纠缠不休。

无他，葛铁柱是葛家大伯的儿子，若不是为了葛父出头，他绝对不会摊上官司。

葛大梅的处境更惨，里外不是人，出事后被她妈和弟弟连连扣帽子，指责她没用，嫁过去那么多年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