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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混乱的场面，却只是搂紧祝舒珣，露出抹玩味的笑。

“公主殿下，你觉得你的这位将军，真的能赢过我救走你吗？”

祝舒珣抿紧双唇，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

“她可以。”

因为江染眠让自己相信她。

闻言，沈云涧饶有兴趣地挑起眉，戏谑地勾了勾唇角：“好啊，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她会不会变成下一个陆怀璟。”

听到陆怀璟的名字，祝舒珣的心猛地刺痛。

她咽下喉间涩意，冷冷地望向身侧人：“沈云涧，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沈云涧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最后笑眼弯弯：“骗你的。”

“不过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我想陆怀璟也肯定活不了，不然……”

“他为何不来救你呢？”

第六十一章

沈云涧明显是故意要这样说的。

但祝舒珣却讲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因为他说的是对的。

若陆怀璟还活着，那么今日他便是爬，也一定会爬来救她。

想到这儿，祝舒珣只觉心脏好似被只大手狠狠攥紧。

直至她喘不上气，也不肯松开。

可看着祝舒珣悲伤痛苦的神情，沈云涧却感觉不到一丝快感。

他胸腔里仿佛堵了块大石头，磨得他浑身都疼。

原来……她是真的爱陆怀璟吗？！

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

陆怀璟连一场大婚典礼都不肯给她！

而自己，给祝舒珣的一切都是全天下最好的，她为何就不能看自己一眼？！

沈云涧死死咬紧牙关，不肯露出半点异样。

但垂在身侧轻颤的手还是显露了他心底的怒气。

不过只是片刻，沈云涧便压下了这股起伏的情绪。

就算祝舒珣真的爱陆怀璟也没关系，等他解决掉所有碍事的人，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和她在一起了。

他们会成婚、会诞下属于他们的孩子，会携手到老……

沈云涧出神想着，耳边倏地就袭来了一阵凌厉的剑风！

他眸色一暗，正要躲避。

那冰冷的剑刃却已然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抬眸看去，只见江染眠眼神凌厉，浑身沾满了血。

她语气冷冽得没有丝毫情绪：“沈云涧，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沈云涧眉心缓缓拧起。

江染眠是何时到祭台上来的？

他垂眼看向台下，只见仍站着的将士无一不是北昭的龙武军！

而吴江的将士……全军覆没！

“没用的废物。”沈云涧沉声骂了句，这才转眸看向江染眠，“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江染眠目光清冷：“我说过，若不是偷袭，你不会赢。”

沈云涧扯了扯嘴角：“你一介女流，为何非得做个将军，整日打打杀杀？”

“我答应过容玥，会护着她想要守护的江山。”江染眠字字铿锵，“真正在乎一个人，是不舍得让她伤心的。”

“所以，你不配说你爱她。”

沈云涧眸色一深，眉心紧蹙着怔在原地。

这个答案远在他所料之外。

好半晌，他才哼笑了声：“那么，你打算把我怎么样？”

“押送大牢，你要为你手上沾的血付出代价。”江染眠淡声道。

沈云涧舌尖掠过虎牙，神情复杂不明。

默了片刻，他淡淡抬眸：“陆怀璟真的没死？”

江染眠眼眶微紧，语气却无半点起伏：“当然。”

“不可能。”沈云涧直直盯着她，唇角上扬，“那日我分明派人在悬崖底下仔细搜寻，都没发现陆怀璟，他定是摔进河中丧了命。”

闻言，祝舒珣浑身狠狠战栗。

她目怀希冀地望向江染眠。

只听她声音平静：“陆怀璟护北昭山河安稳，护百姓富康平安，好人有好报，他自然不会死。”

“而你，只为一己私欲便杀害数不清的无辜之人，双手沾满鲜血。若是你坠落悬崖，才是真的大快人心！”

沈云涧怒目圆睁，脸上再不见丁点笑意：“他陆怀璟是靠着家族当上摄政王的，而我是拼了命才成为皇帝，你竟敢说我不如他？！”

“我连他都能杀死，他如何比得上我！”

话音未落，只见沈云涧身形一晃，极快躲开了江染眠的剑。

而后他一把抽出腰间佩剑，反手直直向她刺去！

祝舒珣浑身霎时冰冷。

“染眠！”

下一瞬，利刃刺进血肉在耳边响起！

沈云涧缓缓垂眸，紧盯着从自己腹部刺穿的寒刃，眼底划过一抹不可置信。

而他的身后，是双眼猩红的祝舒珣……

第六十二章

祝舒珣自五岁起便跟随太傅习剑练武，却始终都未杀过人。

而沈云涧……便是她杀的第一人。

温热的血顺着剑刃流到了祝舒珣的手上。

她却仿佛是被烫到，瞬间便松开手，身子也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沈云涧赤手握住利剑向外拔，喉咙里发出的嘶哑如同猛兽撕扯伤口，隐忍而危险。

剧痛蔓延全身，他大口喘着气，眸底一片晦暗。

可在缓缓转身看向祝舒珣的那刻，他竟还是强撑着勾起抹笑。

“公主……你当真杀我，好狠心啊……”

祝舒珣死死攥着手心，呼吸微乱：“你杀我北昭子民，杀我北昭摄政王，又意图伤我北昭将军，我自然是不能留你！”

沈云涧已然疼得面色苍白。

他捂住腹部伤口，但鲜血还是源源不断地从指缝涌出。

最后一丝力气耗尽，沈云涧再支撑不住，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但他还是紧紧凝望着祝舒珣：“我杀他们……是因为他们找死！”

“是他们先来攻我吴江，是陆怀璟执意要追上，也是江染眠非要破坏你我成婚大典！分明就是他们不想活，怎么……就变成了我的错？”

沈云涧笑容惨淡，嗓音却冷如冰霜。

唯那颗虎牙如初次相见。

江染眠上前将祝舒珣紧紧搂在怀中，挡住她的目光。

自己却直视着沈云涧那怖人的漆黑眼眸：“你用一国安危威逼容玥不得不嫁于吴江，又因嫉妒与厌恨杀害陆怀璟，你口中的那些找死的人，都是为了容玥而甘愿付出性命的人！”

“你杀了他们，与杀了容玥有何区别？！”

沈云涧俯下身咳出一大口血。

再抬头时，他冷笑了声，那惨淡的笑容已然被血染红：“不过就是一条命……公主，你要，我给你便是……”

话落，沈云涧仰面倒地，竭尽全力地大笑出声。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大势已去！”

可望着那明媚的天，他心底终究还是有一抹不甘。

而没说出口的那三个字，再无机会说与她了……

祝舒珣看着沈云涧缓缓合上的双眼，心底涌上股不明的情绪。

这个笑起来会露出虎牙的少年，曾经，是北昭的子民。

若没有发生那年的事，如今的他，或许也该站在那满朝文武之中吧。

只是，这世间从不曾有如果。

确认沈云涧的确没了气息，江染眠神色担忧地转身打量起祝舒珣。

“容玥，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哪里受伤？那一剑我分明躲得开，你为何要如此冲动？若是不小心被刺伤，我……”

话没说完，只听祝舒珣平淡的声音响起：“比起我受伤，我更害怕看到你受伤。”

方才在她眼前，沈云涧执剑刺向江染眠的画面，与那日陆怀璟被刺穿心口的画面一瞬重叠。

她下意识捡起剑，脑海一片空白。

等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将剑捅进了沈云涧的身体。

迟来的恐慌如潮水般席卷了祝舒珣的四肢百骸。

她身形一晃，眼见就要摔倒。

还好被江染眠及时扶住：“容玥？！”

祝舒珣唇色分明都在发白，却还是摇头安慰道：“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江染眠咬咬牙，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我带了太医来，我马上就让他们给你看看。”

可还没抬步，衣袖却被祝舒珣抓住。

只听她声音颤抖：“陆怀璟……真的还活着吗？”

第六十三章

祝舒珣没能等到江染眠的回答。

她刚问完，眼前便倏地发晕，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拖进了无尽的黑暗。

重重阖上眼前，祝舒珣什么都看不清。

只记得江染眠脸上……那一抹犹豫而痛苦的神情。

昏迷时，祝舒珣做了个梦。

她又一次看见了陆怀璟被沈云涧偷袭刺中心口，而后被他丢下悬崖的那一幕！

剜心剖骨般的疼痛霎时传遍全身。

而最疼的，还是她的心。

祝舒珣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坐起，额上布满冷汗。

她的身子因大口喘气而不断起伏着，缓了好久，才渐渐回神。

周遭熟悉的一切映入眼帘，祝舒珣怔楞地打量着，神色中划过抹不可置信。

自己……回到了北昭？

复而晃神时，殿门被人推开。

祝舒珣抬眸望去，只见一道身影逆光走近。

她心底狠狠颤了瞬，下意识低唤出声：“……景寒？”

闻声，那身影却是脚步一滞，站在原地片刻都没动。

寂静在殿内肆意蔓延着。

祝舒珣也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阿慎。”

慕明慎身形顿了顿，点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