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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早就料到了温梨的回答，躬身行礼：“尊上且安心去，魔界事物属下会代为打理。”

“有劳长老。”

温梨褪去凡间女子的伪装，变回魔尊的样子。

她珍而重之地收拾好自己和玄衡的喜服交到寒九阴手里：“还请长老保管。”

说完，她脚尖轻点，虚空之门在清脆的铃铛声中倏地张开。

冥界忘川。

温梨径直走向摆渡的老者，敛裙行礼：“老先生有礼，请问您见过玄衡的魂魄吗？”

“姑娘客气。”摆渡人指了一下忘川，道：“就在此处。”

忘川里不肯投胎的魂魄翻滚不休，数不胜数，温梨实在不知从何找起。

“请问老先生，魂魄入了忘川，可否还能找到？”

“他认得你，你却找不到他。”摆渡人呵呵笑道：“忘川中的鬼魂时时刻刻都要被冥蛇撕咬，若千年后心念不改，便可带着前世记忆去寻自己的心爱之人。”

彼岸花开得轰轰烈烈，温梨一晃神，想起了无间之渊的凤凰花。

“多谢老先生。”

温梨向摆渡人道谢，老者摇了摇手，撑着长蒿慢慢远去了。

温梨回到了无间之渊的小房子，在凤凰树下埋了一颗百合花种子。

她的心情如同小溪般平静，因为她知道，玄衡一定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次年深秋，温梨生下了一个女儿，皮肤温皙，有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鼻子和她父君一样高挺。

“玄，是你想要的女儿……”

温梨鼻尖轻轻擦过女儿软软的脸：“叫你玲珑好不好？”

那年灯会，玄衡送过来的灯笼就摆在窗前，上面龙飞凤舞的字是玄衡亲手一个一个写上去的。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小婴儿在怀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小玲珑一岁时，温梨抱着女儿，在凤凰树下埋下了第二棵百合花的种子。

温梨轻轻地捏了捏女儿的鼻尖，道：“待你父君回来，这里便是一片花海了。”

小玲珑在她怀里兴奋得手舞足蹈，学着温梨的话道：“花海，花海！”

温梨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阵婴儿的笑声在温梨身后响起，温梨疑惑地回过头去，就见医仙抱着一个胖餅餅付費獨家乎乎的小孩子，在小屋门口笑得格外慈祥。

温梨惊喜地跑近，高兴地唤道：“焱儿！”

医仙笑呵呵地把焱儿递了过来，温梨连忙接过。

她一手一个孩子，亲亲这个，又亲亲那个，幸福得如置梦中。

“恭喜姑娘。小仙不负帝君之望。”

温梨连忙微微俯身，感激道：“多谢医仙施以援手。”

医仙略微侧身避过，道：“姑娘客气。小仙当日未能救回帝君，已是毕生之憾，如今能让小殿下早日与姑娘团聚，也算是稍稍心安。”

小玲玲第一次见到哥哥，见温梨在他圆圆的脸上亲来亲去，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在哥哥的脸上用力地“啵”了一口。

温梨和医仙都笑了起来。

玄，我们的孩子已经和我团聚了，我还有等你多久呢……

一个月后，温梨将焱儿和玲珑托付给寒九阴，只身前往忘川。

“我要去陪着他。”

第六十三章

忘川上多了一个摆渡的女子。

她不施粉黛，一身简朴素衣，手腕上系着一根月温色手链和一根姻缘结，如霜温发仅以一根素色簪子束起，好似是并蒂莲花的图样。

幽魂偷偷议论她，有说她曾经是魔尊的，有说她曾轻易搅起六界腥风血雨的，也有说她曾和天族帝君相爱的。

温梨对这些窃窃私语恍若未闻，她日复一日往返于忘川之上。

有时，她会对着水面低语：

“玄，今日焱儿趁大长老睡着，悄悄把他的头发全剃了，气得大长老追着他绕着阎魔宫跑了几十圈，几位大长老都没拦住。”

“玄，玲珑已经会走路了，天天跟在焱儿后面闯祸，闹得魔界鸡犬不宁。”

“玄，凤凰树下的百合花已经开了，不知道你是否会喜欢。”

奈何桥旁的幽魂纷纷用此人有否脑子有疾的眼神看着她。

温梨好似感觉不到投注在身上的视线，她知道她的玄就在这里，虽然自己看不到，但他肯定就在自己身边。

“姐姐，你能渡我过去吗？”一道怯怯的声音在温梨身后响起。

温梨回头望去，一个梳着垂挂髻的小姑娘站在岸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双手紧紧拧在一起。

温梨道了声好，那小姑娘一声不吭地跨上小船，蹲下身抱着自己的膝盖。

小船轻轻荡开，温梨瞅着她，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茫然地抬起头，一双大眼睛熟悉得温梨心中一痛：“我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都已经忘了。奈何桥上太多幽魂了，我还是坐姐姐你的船过去吧。”

一声“姐姐”让温梨心口一窒。

“小妹妹，你能再叫我一声姐姐吗？”

小姑娘奇怪地看着她，但还是清脆地唤了声：“姐姐。”

“曾经也有一个女孩子，也是这样叫我姐姐，”温梨淡淡笑道，声音逐渐低落下去，“可惜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小姑娘被她的伤感感染，托着下巴道：“那她一定很爱你，不想看到你如此难过的。”

温梨失笑，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顶，道：“小小年纪，倒挺会安慰人的。”

小姑娘被船头的一抹红色吸引，指着问道：“姐姐，这是什么？”

温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眼底是刻骨的温柔：“这是凤凰花。因为我夫君很喜欢这种花，我便日日放一支在船头。”

小姑娘好奇地问道：“你夫君是什么样的人呀？”

“他呀，”温梨目光莹亮，不自觉地微笑道：“他是一个很好、很爱我的人。他曾在此地找了我千年，现在，我便在此等他千年。”

小姑娘不懂忘川的秘密，闻言羡慕地对温梨道：“真好，我也希望下辈子能遇到一个想起来就觉得幸福的人。”

“一定会的。”她取下手腕上的姻缘结系在小姑娘腕上，“这是我夫君送给我的，希望你转世以后，也能找到一心一意的爱人。”

小姑娘红着脸向温梨道谢。

小船轻轻摇着慢慢渡过忘川。

凤凰花摆在船头，摇曳生姿。

第六十四章

奈何桥旁的幽魂来来去去，千年时光转瞬而逝。

温梨在忘川上摆渡千年，陪着忘川里的玄衡度过一日又一日。

“玄，千年已过，不知你是否已经重返人间？”

凤凰花花开似火，树下的百合花层层叠叠，如同覆了一层雪。

温梨缓缓从百合花海中穿过，花朵高低起伏，如同海面上的波浪。

温梨走到凤凰树下，不由得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在树下跳舞，而玄衡靠着门扉嘴角噙笑的样子。

突然，她的眼光一凝，被树下一个红色的小东西吸引了视线。

温梨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只红色的小鸟。

“你怎么掉在这里了？是受伤了吗？”温梨双手将小鸟捧起来，小鸟乖顺地用稚嫩的喙在她掌心轻轻啄了啄。

她仔细看了看，发现小鸟掉下来的地方正是当年她捡到重伤的玄衡的地方。

温梨将小鸟捧近，笑着弹了下它头顶的绒毛，道：“我叫你沧沧好不好？”

小鸟清脆地“叽叽”了两声，在她掌心里跳了两下，很小心地没有用爪子勾到她。

温梨捧着这只不及她手掌一半大的小生命回到小屋内，焱儿和玲珑就围了上来，好奇地扒着她的手细看。

不知是否因为孩子们是仙魔妖三族混血的缘故，焱儿和玲珑长得格外缓慢，一千多年过去，外貌与心智还和人界四五岁的孩童差不多。

沧沧好像非常喜欢他们，扑棱着翅膀，颤悠悠地围着两人绕了两圈。

焱儿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母亲，这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