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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香烟的修长手指也在颤抖，他开始拟定离婚协议，他给的离婚条件十分优渥。

他保证了小陆言的权益。

他将自己名下的不动产和大部分现金，都给了桑渝，还有老太太留下的珠宝，桑渝过去佩戴的珠宝首饰……也全都给她。

他待她，比从前大方许多。

他保证了很多，但他却不能保证桑渝能平安回来。

不能平安回来……

季狇看着面前，厚厚一叠的文件，

蓦地，他伸手一挥，那些文件像是雪花一样飘落了一地，就像是他跟桑渝的感情，就像是他跟桑渝的婚姻……再也拼凑不出完整的模样。

水晶灯明亮，

季狇慢慢地捂住酸涩的眼睛，他想，一定是香烟味太呛人了！

……

次日下午，陆氏医院。

雪后初融，外头很冷，但是病房里却是温暖如春。

桑渝披散着乌黑长发，靠坐在床头，她身上的病服宽宽松松地挂在身上，平添了几分脆弱美丽。

季狇站在窗边，很平常地跟她说话。

他跟她说小陆言的情况，告诉她阿姨照顾得很好叫她放心，他还跟她说他们的离婚协议他已经拟定好了，会保障她下半辈子的生活，即使她什么也不做也能生活得很好。

季狇语气淡然，就像是交代很平常的事情。

但桑渝跟他当了多年夫妻，她总归了解他，她听他说完，很平静地问他：“季狇这些都是有条件的，是吗？”

季狇转身，静静注视她。

半晌，他嗓音嘶哑着开口：“郊外有幢别墅，是间私人疗养院，我准备送你去治疗！……车已经在楼下了。”

他说完，目光紧紧盯着她。

他想，如果这时她求求他，她说不想去，她说季狇我想留在你身边，他还是会心软……还是会留她在身边，哪怕是互相折磨。

但是桑渝没有。

听见季狇的决定，她只是很轻很轻地眨了下眼睛，她的面容一点意外的神情也没有，她似乎早就猜到，她似乎早就料到他这样做。

是啊，夫妻多年。

他的心狠，她早就领教过太多次。

她为什么会同意呢？

因为小陆言！

她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带孩子，小陆言在慢慢长大，她也会害怕的……她已经这样了，她不愿意小陆言也活在恐惧中，幼儿时期就有童年阴影。

父母之爱子，必为其深谋远虑。

桑渝清楚，去那样的地方就是赌注，陆夫人未必能放过她，可是为了孩子她愿意去赌……

她轻声说好，她说那个好字时，声音在微微发抖。

她没有看他，

她不愿意看他狠心的脸，不愿意去想，自己是跟这样的男人孕育了生命，她更不愿意去回想，她曾经用一个青春去爱他。

季狇喉结微微滚动，他沙哑着声音说：“吃完晚餐再去吧！我陪你！”

桑渝垂眸淡笑。

她轻声开口：“何必呢季狇！既然要送我走，又何必假惺惺地吃最后一餐，既然要走，那现在……就走！”

她说完，就开始换衣服。

她脱下病服，换上了平常穿的衣服，外面裹了一件羽绒服……临走之前她看向季狇惨淡一笑：“希望你信守承诺，到时将小陆言给我。”

桑渝对他失望至极，无话可说。

她掉头就走，

季狇却快走几步，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他的黑眸深深：“桑渝，如果你回心转意，你仍可以当回陆太太。”

他握疼了她……

桑渝对上他的眸子，她很轻地说：“季狇，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喜欢上了你。”

季狇怔住，而她轻轻抽回手，打开门走出去……

门口站着秦秘书。

秦秘书是季狇身边的人，季狇的决定她多少知道一些。

这时她看着桑渝心灰意冷的模样，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挽留：“桑渝……”

桑渝停住脚步。

她看着秦瑜，低声说：“还要麻烦你照顾小陆言，这份人情，只有以后还了。”

秦瑜难过到了极点，她哽咽道：“你别这样说桑渝，别这样说……我去跟陆总说……”

桑渝轻轻摇头：“季狇的决定，什么时候改过？”

她的声音低下来：“我再谢过你。”

秦瑜怔忡之际，

桑渝已经朝着前面走，过道尽头的窗户没有关紧，北风灌了进来，吹起桑渝的黑发，她的背影挺得笔直，却看着萧瑟凄凉。

秦瑜忽然跑到窗边，

她看着桑渝下楼，看着桑渝上车，从头到尾她没有见着桑渝有半分的犹豫，她没有看见桑渝有半分的软弱……似乎这样的结局她早就预示，似乎她早就知道季狇会这样待她，她只是等待而已，她只是等季狇决定而已。

那辆车的车门关上，缓缓驶离医院。

猛然间，秦瑜的脸上全是泪水，

她握着窗户哭得不能自已，哭得失态至极……短短一年，她亲眼看见桑渝跟季狇的悲欢离合，她也亲眼见着这悲惨的结局。

她不知道，桑渝还能不能回来……

第161章桑渝艰难地活着，季狇一无所知！

桑渝走后，季狇开始失眠。

他总是梦见她，梦见他们好的时候，在他心里，宁愿记得他们好的时候，那样他的心情会好一点。

他没有去看她。

医生告诉他，陆太太很配合治疗，她每天在那座私人别墅里看书写字，她的情绪很稳定，她恢复得还可以……

季狇心想，她身体恢复得好，那就很好。

……

小陆言总是彻底啼哭，约莫是没有看见桑渝，想妈妈了。

季狇夜晚照顾她，白天又将她带到公司里。

秦瑜帮他照顾孩子。

她抱着小陆言耐心地哄着，边给孩子喂牛奶一边低声说道：“孩子总是需要母亲的！这么地哭，身子都要哭坏的。”

她哽咽了下，才继续道：“季狇，把桑渝接回来照顾孩子吧！”

秦秘书跟他是校友，她鲜少叫他名字，这时候完全是以私人身份在哀求他，她看不得小陆言受苦，她更看不得桑渝在与世隔绝的地方苦苦煎熬……她一定也是挂着孩子的，哪有母亲不挂念孩子呢？

季狇并未心软。

他轻声开口：“她在治病不适合带孩子，等她的病好了，我会将孩子交给她照顾。”

秦秘书觉得他无情。

她低头冷声说：“都是说词罢了！其实你在气她！你气她冷落你你气她不识好歹，你气外面那么多女人觊觎你……她却不把你放在心上！季狇，你只是爱而不得罢了！”

“秦瑜！注意你的身份。”

秦瑜继续哄着小陆言，她声音越发的冷：“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劝不动高高在上的陆总。”

她阴阳怪气，季狇却拿她没有办法。

小陆言现在最亲的，就是秦瑜。

……

午间，小陆言睡下了。

季狇看着那张酷似桑渝的小脸，心头说不出的滋味，他低头亲了亲这才轻带上休息室的门，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