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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力衰微人马死伤无数，光是近三年魏军便折进去十几万余了，哪里再经得起战乱。

她方才搬出舅舅与大表哥来，不过是想告诉许翊，自己也是有仰仗的，才不会任他欺辱。

唉，罢了罢了。

嘴上不提，心里都是。

两个人又僵持起来，一个个都跪坐在地上面色不悦。

不久那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把将她按趴到案上，黄铜雕龙长案冰凉刺骨，小凝胡乱挣扎起来，颈间的云纹玉环在长案上碰出清凌凌的声响。

小凝怕撞碎了，慌得去抓玉环。

那人愈发按牢了她，冷声道，“说，你是什么！”

小凝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才低低道，“是公子的俘虏。”

第57章公子非礼

那人声音缓了几分，“上药！”

小凝这才看见他的掌心捏着一只小药瓶。

当真奇怪，他平常碰她一下都嫌脏，如今竟要亲自给她上药。

她暗咬着唇，“不劳烦公子......”

那人斥道，“多嘴！”

她不敢再动，趴在案上，手中攥紧玉环。

那人的指腹裹着药膏，轻轻缓缓地抹在了伤处，初时微凉，很快就热了起来。

小凝身子微颤，他的指腹在何处游走，何处便烫了起来。

若不是布着鞭痕，她的身子本是初雪一样白，此时却似桃花一样粉，她羞赧难当，恨不得将自己缩进长案底下。

她脸颊生红，耳畔亦生了红，只是细声道，“奴就好了，不必再上药了。”

听闻那人的呼吸声渐重，手上却不急不缓，大约并没有什么要紧事可做，也没有军务可忙，因而才有这闲工夫来给她上药。

那夜的责打好像从未发生，甚至话家常一般温声问道，“沈晏初可曾碰过此处？”

他问话时的指尖停留在她纤细的腰身。

那里并没有受伤。

小凝身子一凛，膝下如有针毡一般，当即就要将衣袍拉起。

那人又按住了她，他的掌心宽大有力，仿佛亦是青铜铸成，钳制着她的薄背动弹不得。

小凝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在她身上肆意打量。

便似打量到手的猎物一般。

他以为大表哥亦如他一样似个登徒子罢？

大表哥是高华君子，才不会像他一样，大表哥从不如此，也绝不如此。

嫌她不开口，许翊又道，“说话。”

他的指腹在她腰身轻勾描绘，慢条斯理地，似蜻蜓点水一样。

小凝整个人都僵住了，全身似要烧起来一般，轻声回道，“不曾......”

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话声早就不稳了。

那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好似要将她的衣袍向下扯去，小凝惊得心都要迸出来了。

她轻呼一声，死死地拽紧衣袍，蓦地转过身来瞪着许翊，“公子......”

铁链声动。

日光盛极，透过鎏金花木窗打了进来，在他周身罩了一层金色的粉。

她心头狂跳。

这才留意到那人眸色极深，喉头滚动，血脉偾张，似一头饿极的北地狼王，眉眼唇齿间皆是危险的气息。

仿佛即将享用一只被猎来的白兔。

那人凤眸一眯，“趴好。”

小凝从未见过许翊这幅模样，她本能地往后退去，不肯束手就范。

“公子没有早朝吗？”

“没有。”

“公子无事可忙吗？”

“无事。”

小凝一边拖磨一边后退，然而那人只需顺着铁链一拽，便将她一把拽了回来，轻巧巧地将她的脚丫握在手心，“又去哪儿？”

她身上的衣袍过大，此时被他捏住了脚，藕断似的一截腿全都露了出来。

小凝她忙不迭地去扯袍子，又心忙意乱地去蹬他，他握得牢，她丝毫不能逃脱。

那人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此时摩挲着她细长白皙的脖颈，附在她耳边道，“再有下次，便拴在此处了。”

小凝心里一颤，她只见过那些青狼猎犬才被拴着脖子，人哪里有这么拴的。

一时气急，口不择言起来，“公子无礼！”

都说公子许翊好洁，从来不近女色，想必是世人胡言。若不是世人胡言，便是他装的太好，瞒过了世人的眼睛。

不然，怎么将她锁在卧房，又似个登徒子一般，假借上药之名欲行不轨呢？

可见耳听为虚，世人说的话做不得真，必要亲眼所见才能断定真假。

那人手中作劲，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无礼？”

大概从不敢有人说他无礼，因而他才觉得奇怪。

可他素来霸道无礼，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小凝怕惹恼他，虽然心里早就回答了，但此刻却不敢再说什么。

那人又道，“我便是‘礼法’。”

小凝凝眉望他，无法辩驳。

如今燕庄王年迈多病，他是燕国大公子，当之无愧的储君，不日后的君王。

便是如今，因他代行国政，燕国的权力中心也早已从王宫转移到兰台来了。

他的确便是燕国的礼法。

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天经地义的礼法。

可深究起来，到底什么才是礼法？

礼便是森严的宗法等级，上至邦国建制，政法文教，礼乐兵刑，赋税度支，下至膳食衣饰，寝庙车马，农商医卜，名物典章，皆需遵从礼法。

违礼便是违法，出礼则入刑。

魏国便是如此，因而小凝知道。

方才的底气顿消，小凝低声道，“公子既是礼法，便放开奴罢。”

许翊挑眉问道，“怎么？要为沈晏初守身？”

小凝脸色腾地一红，她在大表哥身边三年，从不需想这种问题。

大表哥克己守礼，贤良方正，学通修行，志节清白，她自然不必去想这种问题。

许翊不喜欢她提大表哥，方才还吓唬她，说什么“再敢在我面前提你大表哥，我叫人缝上你的嘴！”

结果，每一回还不是他自己主动提及。

小凝知道如何才能保护自己，因而她说，“是，大表哥一定会来接我。”

那人眸子一眯，脸色便冷了下来，薄唇抿着，烫手般扔开她的脚，片刻拂袖起了身，“做梦！”

小凝心想，大概是做梦罢，大概是罢。

但若不做梦，日日被锁在这里又有什么盼头呢？

那人随手将药瓶扔在案上，淡漠命道，“明日随我进宫。”

小凝一怔，“奴也要进宫？”

“母后要见你。”

小凝立时不安起来，“王后娘娘为何要见奴？”

那人眉眼清冷，“你干了什么事自己没数么？”

她该知道，不管在魏国还是燕国，挟持公主都是重罪，何况她还刺杀将军，假传军令，简直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总共没有几斤几两的小命不知还能不能从宫里活着出来。

她想起了许蘩的话，“小凝，你胆子真大。”

她该在除夕夜一刀划破许翊的喉咙，那才叫胆子大。

而如今落入他手，身子一天天地坏下去，再没了搏杀的可能。

小凝掐着袍袖中的指尖，“是。”

那人勾起唇来，“怕了？”

小凝硬着头皮回道，“不怕。”

没什么可怕的，死了才好。

死了也好过似个豢宠一般被拴在这里。

第58章真是轻薄

许翊的卧房是禁地，旁人是绝不能进的，因而若是许翊不在，这青瓦楼里便也只有小凝自己。

他也并不像自己说的一样“没什么事”，他要代燕庄王主持国事，进完早膳便与陆九卿一同进了宫，别把头忙掉便算好了，哪里有工夫成日在一旁盯着她。

汤药依旧饮着，大约是换了药方，比原先的量少，味道却更杂了一些。

一日只有两餐清淡的饮食，由寺人端来放在卧房外。

铁链并不长，那饭食离小凝总还有两步的距离，小凝便冲那寺人道，“内官再送进来一些。”

寺人道，“奴可不敢，公子的卧房再给奴一百个熊心豹子胆奴也不敢进。”

小凝道，“我够不着，若公子回来见我饿着，定要罚你。”

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先前从边关撤军，路过高阳别馆，正因槿娘误事没有给她煎药，便被许翊命人拖下去打得狼哭鬼嚎的。

如今许翊虽锁了她，但也并没有苛待她的汤药饭食，因而小凝才敢唬那寺人。

寺人胆子小，果然被唬住了，木纱门推开了一条缝，伸长胳膊将碗筷递了进来。

小凝道，“再往里一些。”

寺人依言又用托盘推着往里怼了怼，还问，“这总可以了吧？奴可再不敢往里了，不然将军们会把奴的胳臂剁掉。”

“你先别走，我问你，槿娘现在怎样了？”

挟持许蘩出逃之前，她曾转身往后看了一眼，那时候的槿娘正立在门口朝她微笑。

她与槿娘心里的“仁”，便是离开兰台。

她确定槿娘没有告密，假使槿娘告了密，那她连蓟城都出不去，根本逃不到高阳。

那夜她一回兰台便被关进了铁笼里，青狼猎犬的嚎叫声划破蓟城的夜空，槿娘必是听得一清二楚。

但至今不见槿娘一点消息，大约好不到哪里去。

果然寺人悄声道，“被捆起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