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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卿说：“如果有其他需要，你再来支会我一声，我若是不在，你找他——”

林卿引见沈仄言：“这位是谢岑，他能替我决定一切事宜。”

宋俞颇为惊讶，犹豫了一瞬：“宋俞冒昧多嘴一问，这位谢公子——”

林卿朝人一笑：“不瞒宋大哥，这是我尚未成亲的夫婿。”

宋俞恍然：“原来如此。”

送走宋俞回来时，沈仄言正琢磨着新弩，举着弩把瞄准靶心射了一箭，只堪堪射在靶上，沈仄言从未接触过弩，这物件与弓箭虽然相似，但在使用与力道角度上都与弓箭不同，说：“力道较之前有了提升，这弦改得好，这位匠人本事不小。”

林卿伸手扶他的手臂，往下压了压，说：“宋家三代铁匠，铺子虽僻小，但手艺顶尖，找他打造兵器对的人可不少，这弩军营的匠兵改不了，杜如风已经改过一会，可他到底不是这方面的，真要实行放到战场上来用还需要专门的工匠。”

林卿贴近他：“看弩箭。”

沈仄言依她话看去。

“从你的视线看，弩箭若在红圈最上边，那便正是中心靶。”

沈仄言听着话，手臂往上抬了抬，敛目凝神。

“别犹豫。”

话音一落，沈仄言按下开关，弩箭咻的一声射中红圈靶，虽离中心还是有所偏差，但比起第一次已经好上不知多少倍。

林卿看了一眼：“还行。”

箭靶上有三支弩箭，一支正心靶，其他两支都是他刚刚射的，沈仄言侧目道：“这没道理，这新弩你今日也是第一次碰，怎么一次就能中靶心呢？”

林卿还未来得及说话，忽然园门传来一阵脚步声，听着似乎来人十分匆忙，二人刚扭过头，程瑶已经大步跨到跟前，提起石桌上的茶壶猛灌几口，抹着嘴道：“渴死我了——”

林卿道：“你怎么来了？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大营里吗？”

程瑶摆手：“别提，气死我了，跟李兆中又吵了一架……咦这弩——”

程瑶接过，掂了掂：“改过的？”

林卿说：“试试。”

程瑶颇有兴趣，打量了几眼后瞄准箭靶，脸上少了几分玩笑之色，凝神片刻，弩箭疾射正中，紧紧挨着林卿的那一支。

程瑶啧的一声，惊奇低头：“好手艺啊！”

她刚抬眼便注意到沈仄言投来的目光，挑了挑眉：“比比？”

沈仄言看了眼靶心的箭，没说话。

程瑶激他：“不敢？怕输？”

沈仄言说：“比不过。”

“这还没开始比呢就认输？这可不像你啊。”

沈仄言第一箭连红圈都没中，这弩箭与弓箭大不一样，并不能相通，他可不想凭白给自己找闷受，没理会她的话，转向林卿。

林卿便道：“欺负他算什么本事，你实在要比的话我跟你比。”

程瑶表情惊中带着无语：“比试一下就叫欺负？林卿你看看你现下护他护成什么样了！是不是太过了点。”

林卿举手虚虚遮住日头：“说这些废话不就是不想比，你直接认输不就好了。”

程瑶语滞，无语半晌，道：“得得得，是我不该出现，你继续教着，我寻点吃的去。”

林卿看她一头钻进小厨房内，看向沈仄言，说：“还学吗？”

沈仄言摇头。

林卿便道：“日头太大，进屋去，正好要同你仔细说说弓弩这件事的具体事宜。”

第139章 来客

程瑶捧着半个冰镇西瓜进来时，沈仄言正在同林卿一笔一笔算着帐，宣纸上密麻罗列着各项支出，一项项往上叠加得到一笔惊人数字。

程瑶看着还在往上增长的数字，眉头第一次拧成麻花辫样，她目力了得，虽只歪头站着看了两眼便明了大概：“增设弓弩战马，你想要一支比以往更甚的轻骑，别的士兵得多眼红，四大营岂能轻易同意，退一万步说就算四大营同意了，这钱从哪出？”

就凭朝廷拨付的那点银子，只凑合着够用，她这般大规模的挥用肯定不行。

林卿看着沈仄言记笔，说：“有钱。”

程瑶在对面坐下，将瓜捧放在桌上：“好大气，钱在哪呢？他？”

程瑶看了沈仄言一眼，说：“虽说谢家是有钱，但你这拿来自己用是不是不大好？你们这还没正式拜堂呢？谢家能愿意？人家也不是傻子。”

程瑶是一点也不顾忌沈仄言在这，有什么便说什么。

沈仄言记账写的字跟他平日里的字不太像，一板一眼的生怕旁人看不懂似的端正，像是书坊里成批刷出来的，林卿端详着他的字，听着程瑶的话，说：“我有钱，掏得起，轻骑想要在入秋前熟练的掌握弓弩，许多事便不能按部就班的来，我做事如果总要看旁人脸色，那我还不如回定安城关门睡大觉岂不更好。”

程瑶说：“这些最少十三万，还要加上训练中弩箭的损耗，朝廷今年只拨付了一笔十万两的军资吧，战马花费可不少了，东大营的铠衣磨损得厉害，得换一批新的，兵器之类的，你这造新弩的事一传出去，肯定有人要不满，你最好有点数。”

程瑶说完吞了口瓜，目光随意打量着，站了起来：“乘风，你什么时候还喜欢上养花了？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些？”

林卿目光随之看去，白瓷玉瓶内插着刚采摘下来黄粉相间的月季，跟青翠的嫩竹交叠摆在略案头，沈仄言昨天摘摆进来的。

程瑶目光往上稍稍一抬，墙上挂着一副图，她走两步靠近，停在图前。画中山势雄峻坚峭，古木浓荫，清风斜斜，意境清旷，空无一人，泼天大雨默默冲刷着这一片寂静。

程瑶说：“这画不错，哪买的？”

林卿指尖点在宣纸上：“这是最后一笔。”

说完站起身过去，跟她一块儿看画，林卿仰头道：“你还识画？从哪儿看出来不错？”

“我识个球的画。”

“不识你在这瞎夸什么？”

“这画好看啊，第一眼看着舒服，再仔细看就很明显能看出画师的意境，这般宁静中又裹挟着磅礴的画风，这画应该挺值钱吧，你果真是有钱了，竟然开始买这些奢靡玩意，说起来今日真晦气，撞见个故作风雅的公子哥，非说我坏了他一幅佳画，幸亏我跑得快，不然就要被他讹上了！我看这幅画明显比他那副好得多！”

沈仄言放下笔，扭过头正要说话，门外响起敲门声，卓三进门：“主子，有客到。”

林卿与程瑶扭头，林卿道：“何人？”

卓三道：“是找公子的，说是周家的人。”

周家？

林卿一时想起周丽华来，看向沈仄言，他走过来，朝林卿道：“我过去去看看。”

林卿说：“去吧。”

沈仄言跟着卓三刚到前厅，厅中人已经出来，就等在门口，远远便能看出个大概，沈仄言愣了愣，快走几步上前，那人似有察觉，抬目看来，沈仄言已经跑到跟前，满脸欣悦：“二哥！你怎么突然来肃北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你的，你从晋西来的吗？回过燕京了没？”

男子着一身青衣，发束玉冠，笑容硬朗，语气却含温和宠溺：“姐姐喜得一子，我定然是要回去探望一番，又在燕京耽搁了不少时日，周记想要在肃北这边聚拢一个商行，我此番是过来探一探情况的，顺便过来看看你。”

卓三跟在身后惊了下，没想到这位一身书生气的青年竟是大名鼎鼎的周放。

沈仄言说：“二哥要在肃北建商行？”

周放跟人入厅：“只是初步计划。倒是你，你小子胆子是真的大！林卿是什么人你也敢喜欢。”

沈仄言道：“她能是什么人，外人传言都只是空穴来风，她什么样我最清楚不过。”

周放不由打趣道：“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先护上人了，都说女大不中留，我看男大不中留是真，瞧你这不值钱的样，怪不得我回去的时候说起你的事大哥直叹气。”

周放比起谢允谦，对沈仄言更是疼爱有加，当初谢周两家谈亲事时，谢益对周家的门第有些不大满意，谢允谦此前虽曾见过两面周丽华，但并无多大感觉，倒是周丽华很早便对谢允谦钦慕不已，一桩婚拖了又拖迟迟难定，周丽华直到日子越久希望越是渺茫，日渐消瘦起来，直到某日沈仄言帮着说了话，这亲事才定了下来。

周放环顾一眼，说：“她人呢？不在？”

沈仄言道：“在后房谈事。”

周放点点头，斟酌了一下：“我见一见？”

沈仄言略微诧异：“你要见她？”

周放道：“我来这一趟，都登门了，不见人是不是有点不大礼貌？”

沈仄言一时间不知道他是说谁不大礼貌，微微敛目：“二哥这话说的，乘风平日公务多，连我都不多叨扰——”

周放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她平日里都不大有空理会你？”

沈仄言：“……”

周放说：“这成什么样子了，你老实跟二哥说，她有没有欺负你？要是真有，二哥定然要好好帮你出口气！”

沈仄言哭笑不得道：“真没有，她对我很好，二哥，你就是道听途说多了。”

周放见他这般说，松了口气，说实在的，若是真见着林卿他心里不一定有底，年纪轻，不代表是软柿子好捏欺，这位传言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