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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穿着花棉袄，正是春天适合的温度，她个子很小，佝偻着后背，只有一米五左右，费力地抬头看着一米七三和一米八九的两个人。
褚修良亮出了证件，“特搜处，沈香梅在家吗？”
特搜处？老太太眉头皱起，“啊，你们是专管变种的是吧，那个兔崽子在呢，哭呢，把我们这屋子的好风水都哭没了。”
老太太骂骂咧咧地让开了门，回到了一楼。
舒夏翊看了一眼三楼，打了个手势让褚修良去跟房东交流。褚修良盯着舒夏翊踏着三楼加盖的铁楼梯的背影，心里只能叹气。
沈香梅窝在房间哭泣，抱着那个骨灰盒，眼睛哭得像是核桃一样，看着便让人觉得心痛。舒夏翊在房间里找了把干净椅子坐着，注视着痛苦的沈香梅。
“……他很好……”沈香梅抽噎着回答了舒夏翊的问题，“他对我很好，他会给我买吃的，他知道干活，知道挣钱。他人老实，不出去花。”
舒夏翊着实有些悲哀。
屋子里的空气不流通，房门打开着，屋里依然有些发霉的味道。舒夏翊觉得鼻子有些不舒服，轻轻蹙眉。
“他也认为你们夫妻感情很好吗？”舒夏翊冷静地发问。
沈香梅抽噎着，“当然，我五年都没有生孩子，他也不怪我。”
舒夏翊心里忍不住心疼沈香梅。
沈香梅抬手擦眼泪，袖子后褪一截，露出了她小臂上的一截伤疤，紫红的痕迹，好像还是新伤。舒夏翊敏锐地察觉后，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手臂上，是怎么弄的。”
被询问的沈香梅立刻拉下了袖子，哭声也骤然停下。舒夏翊瞬间意识到事情有鬼，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了沈香梅一番。
她看起来应该有三十岁了，手很苍老，应该没少干活，表情带着谨慎和小心，哭肿了的眼睛里多了几分不安。舒夏翊不再多询问什么，从笔记本上撕下了联系方式，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打我的电话就可以。”舒夏翊用杯子压着那张纸条，起身离开了活动板房。
褚修良靠着车门，嘴里叼着根香烟，似乎是在顾忌现在还在执勤中，并没有点燃，只是叼着过嘴瘾。
舒夏翊盯着他嘴里那根香烟，表情很不好看，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直奔主题，“问出房东些什么了吗？”
“房东说她是个神经病。”褚修良咬着烟嘴，说话的时候带着些许口齿不清，随手夹着取出了香烟，“说她有时候性格乖张，有时候又很老实，她老公死了之后，白天闷在房里哭，晚上又在房里自言自语。”
舒夏翊想起沈香梅身上的伤痕，“她老公家暴她。”
一语毕，舒夏翊拉开了车门坐进了驾驶座，褚修良见状跟着坐进了副驾驶，看着舒夏翊拉安全带的样子，并不多问她为什么得到这个结论，而是问了另一件事。
“我能抽烟吗？”褚修良不算小心地发问，指尖夹着香烟，似乎很肯定舒夏翊不会在意这件事情。
舒夏翊确实没有说别的什么，默默地降下了车窗。
褚修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色的卡地亚打火机，在机身上还印着猎豹的样子。盯着那块打火机，舒夏翊不禁起了疑心，“打火机，挺好看的。”
火焰点燃，褚修良咬着烟嘴，对着窗外吐了一口烟，打火机在指尖轻轻一转，他眼里的光晦暗不明。
“为什么是猎豹，你不是雪豹吗？”舒夏翊顺口多问了一句。
褚修良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只豹子，带着秘密笑了一下，“因为猎豹跑得快。”
舒夏翊搞不明白猫科的脑回路，也懒得多说他，继续聊起案情，“你觉得她是个神经病吗？”
褚修良对着车窗的方向吐了烟，扭头看舒夏翊，“我觉得执意调查的你是个神经病。”
这话让舒夏翊很是不满意，她撇过头，语气很不平，“我说了，你不愿意来可以不来，我自己也不是不能查。”
“上门取证必须2个人，你不是不知道。为了这事儿再找个人陪你，没必要。”褚修良说完，又抽了一口，将烟灰弹进公车的烟灰缸里。
舒夏翊很不平，瞥了一眼褚修良，褚修良将还剩了一小截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对着车窗的方向将烟吐出。
“况且，我是你搭档，问起来了，我还能说让你自己去查案了？”褚修良说罢，将车窗摁上来，脸上的表情满是无奈。
搭档，这两个字刺痛了舒夏翊那根敏感的神经，她眯了眯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你要是不想来，我不勉强你，我现在送你回去，这行了吧。”
舒夏翊的脾气来得很突然，褚修良莫名其妙被吼了一声，盯着舒夏翊脸上的不耐烦和烦躁，被她一脚油门踩下带的差点撞上驾驶台。舒夏翊发现他没有系安全带立刻踩了刹车。
“我没系安全带，你着什么急？我说要回去了吗！”褚修良的语气也跟着急起来，一边说一边伸手拉安全带。
“你自己上车光顾着抽烟，在门口等那一会儿有的是时间抽。”舒夏翊嘴里嘟囔着抱怨，瞥了一眼褚修良，见他系好了安全带，才再次踩下油门。
“坐进车里优先系安全带，连这点素质和警觉都没有，真不知道你以前混哪个部门的，你领导是哪位啊。”舒夏翊语气很不平，似乎已经被情绪冲昏了头脑。
褚修良对着车窗的方向叹了好大一口气，眼里也带着情绪。
身为男士和下属，他此时的第一反应还是想先让一下女士和上司。但事情越想越让他生气。
“我在楼下等你，没有抽烟是因为在执行公务。我陪你是因为有规定至少两人同行。我没系安全带是我的问题。”褚修良回复完舒夏翊情绪上头的一系列问题后，顿了一下，盯着舒夏翊的侧脸，“那ʝʂɠ么请问你，你调查这个案子能有什么改变吗？”
“沈香梅已经是那40万的主人了，没有证据说明她是故意耗死死者的。你调查能查出什么呢？”褚修良不明白舒夏翊到底在瞎忙活什么，两手一摊，非常无奈。
舒夏翊没有回答，脑子里却一遍又一遍地回忆与沈春梅那段回话，提出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想。
“房东说她有精神疾病，而且她被家暴过，身上的淤青到死者都烧成灰了还在。”
“所以你觉得是她的第二个人格杀了死者？”褚修良听到这个说法，冷笑了一声，“长期被家暴的人之所以不反抗不是不具有反抗的能力，是因为他们在遭受长期暴力之下不认为自己还有能力反抗，即使她滋生了第二人格也不一定认为自己有能力反抗吧？”
“直觉。”舒夏翊给出了另一个回答。
“我长期在一线的直觉，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情另有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