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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梦华这才展颜笑开：“我就知道君默哥对我最好。”
看着两人交缠的手，沐瑶按下心底闷疼，逼迫自己不再去看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
可越是不看，心底的涩意越发翻江倒海。
以往，在大朔，近至京都，远到边塞，几乎有名的酒楼都知道楚君默的名号。
只要她卸甲在家，楚君默就会放下手中事，带她去寻各地的特色菜。
那时，他说：“阿韵，我听宫里嬷嬷说，人老了会尝不出味道，我不想我们有遗憾。”
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怎么会有遗憾呢？
可时光跨越千年，一切早已不如初，只觉得好似处处都是遗憾。
沐瑶深深低着头，眼周滚烫。
她也曾向楚君默承诺，说过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着你。
可现在，你太舍得让我难过了……
沉思间，副导演走过来，脸上堆满笑意：“江特助你演的实在太好了，导演决定再加一场和爱人战死沙场的的戏码，都期待您的演技啊……”
‘爱人战死’四个字，重重砸在沐瑶的耳膜上。
另一边，楚君默坐在车上，望着窗外，眼前却闪过沐瑶的身影。
舒梦华开口：“君默哥，等下我们打包一些吃的带给江特助好吗？”
楚君默回头对上她的眼，突然觉得，好像这双眼，又没有那么像梦中人了。
他垂眸，指腹摩挲着冰凉的佛珠，淡道：“不用。”
舒梦华吃了闭门羹，嚅了嚅嘴还想说什么。
楚君默冷厉的眉眼间闪过不悦，等到餐厅前放下舒梦华后。
他冷然吩咐：“去潭柘寺。”
话落，司机一脚油门，在舒梦华愤愤的眼神中疾驰而去。
车上，楚君默闭目养神，脑海中闪过一副尸山血海的画面。
画面中，有一人抱着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他挡箭。
“楚君默，我们生同衾，死同裘。”
莫名的，他又想起片场的江虞。
他梦里的心上人是巾帼英雄，敌万军而不惧。
沐瑶……不过一个寻常人而已。
楚君默皱了下眉，转动手中佛珠，在心里诵经。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刚静下来。
前座的林绍突然接到消息，转过头来汇报。
“周总，片场那边打来电话，江小姐拍戏负伤，现已送去了医院！”
医院内，消毒水味刺鼻。
沐瑶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在疼。
她回想起在片场坠落的瞬间，依旧心有余悸。
本来那样的高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腹部莫名窜起的剧痛让她根本无法控制身形。
沐瑶动了动手指，突然鼻尖传来一阵淡淡的檀香味。
她一愣，随即转头看向沙发处。
暖黄灯光下，楚君默双腿交叠坐在那里，左手随意搭着扶手，露出的腕骨上，佛珠耀眼。
看向她的眼里没有毫担忧关切，唯有漠然。
“医生给你检查过，除了手臂的伤，没什么大碍。”
就这一瞬间，沐瑶心底的悲哀几乎抑制不住。
明明之前，自己哪怕只是轻微的划伤，他都会去太医署寻上好的金疮药送过来。
如今，他就这么清凌凌的坐在那，就像端坐云端的神，俯瞰他的子民。
他现在是在想躺在病床上的自己遭了无妄之灾，还是在庆幸舒梦华今天不在片场？
沐瑶心尖一颤，不敢任由自己想下去。
她不说话，楚君默也无声。
寂静的病房里，只有他拨弄佛珠的声音。
沐瑶被他身上散出的檀香味包裹，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她又梦到了从前。
帝王因病昏厥不醒，身为胞弟的楚君默成为摄政王，接受朝臣跪拜。
彼时，她已经接过了将军府的重担，踏入朝堂。
就在她满心骄傲不想随着众臣跪下去时，那人清冷肃然的声音却响起。
“江大将军，不必跪本王。”
众臣皆静，沐瑶骤然抬头。
身穿玄色蟒袍的人看着她，眼底温情涌动。
“大将军舍命相护，大朔才有如今的安定，皇兄执政时就说过，将军府众人，可面圣不跪。”
“于本王而言，你是我未来的妻，你我之间只有举案齐眉，更不必讲究君臣之礼。”
当日散朝后，沐瑶在宫门口等着楚君默出来，见了他，只有一句。
“当日你问我，可愿与你生不同衾死同穴，如今我告诉你答案，我愿意。”
梦中，楚君默含着笑意朝她伸出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沐瑶心口微暖，正要回握他，四周突的弥漫雾气，天地都在晃动。
她猛然惊醒，却看见楚君默近在咫尺的脸。
沐瑶一时恍惚，抬手想拉住他，可下一瞬，楚君默往后撤了一步。
她苍白的手就这么僵在空中。
楚君默紧盯着她：“你刚刚梦到了什么？为何要说生不同衾死同穴这句话？”
沐瑶忍住泪意，缓缓放下手。
“这是你对我说过的，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