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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跟他吵架，是他莫名其妙突然不理我了。”春英就纳闷，两人也没吵闹过，怎么突然端砚就不搭理她了，远远见着，掉头就跑，春英追都追不上。

宋稔不由放下笔，疑惑道：“最后一次见面，你们都说什么了？”

春英便把端砚送匣子来时的话都重复了一遍，皱眉道：“他就是奇怪，送个匣子还问来问去的。”

宋稔一听，不由笑着摇头：“这就是你不对了，端砚的心思明明白白的，绕来绕去你都没听进去，他这是恼了。”

春英一愣，原本模模糊糊有些感觉，被宋稔一提醒，不由闹了一个大红脸，嗫嚅道：“姑娘别乱说，他哪里是这个意思，分明就是……”

“分明就是什么？”宋稔凑过来，盯着她问道。

春英的脸颊更红了，扭头羞恼道：“姑娘别问了，总之端砚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宋稔跟绕口令一样，忍不住逗了逗身边的大丫鬟，直把春英逗得满脸红得要滴血，这才作罢：“你这丫头，对端砚也不是没心思，既然如此，不若我成全了你们两人？”

她早就有这个意思了，自己即将出嫁，若是春英跟着去，只能当个陪嫁丫鬟，以后再嫁出去就不容易了，倒不如早早定下来。

加上春英年纪比宋稔还要大一岁，早就该决定人选了。

宋稔可没忽略，自从大太太允了，大少爷也默认了自己的身份，来院子巴结的婆子小厮可不少，有些小厮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春英头上。

与其到时候春英被那些见风使舵的人拐走，倒不如便宜了一直对春英照顾有加的端砚。

春英听着浑身都要着火了，捂着脸一溜烟地跑走了。

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宋稔不由笑了。

不拒绝，就是答应的意思了？

不过宋稔没打算直直白白就叫端砚过来，把目的摊开来说。她跟着贺慵一段时日，莫不是也学着一点奸商的手腕了？

第二天一早，宋稔到子衡院见着端砚，便笑着招呼他一起坐下。

端砚自然不肯坐，推托半天在她面前站定。

宋稔无奈，只得闲聊几句，便随口道：“春英及笄了，我之前忙得脚不沾地，这才想起来。还是底下的婆子提醒的，说是要给春英贺礼。说起来，那婆子的侄儿据说是个秀才，想要娶一门妥帖的媳妇，不用身份多高，只要伶俐贴心就好。”

她皱着眉头，似是有些烦恼道：“不知不觉，春英也到了要出嫁的年纪，我可有些舍不得。只是拖得久了，倒是要留成愁的。若是做秀才娘子，听着也体面……”

端砚一听，涨红着脸道：“顾姑娘，秀才听着好，一个个穷得叮当响。春英嫁过去，只怕要用体己贴补着。等那秀才高中，怕是要娶官家小姐，一脚就把糟糠妻踹开。那些戏文里，一个个的不都这样写着吗？”

宋稔忍着笑，绷着脸道：“戏文是戏文，哪可能秀才都是一个德性？那婆子性子极好，她家侄儿性情应该也不坏。”

端砚搓着手，搜肠刮肚道：“姑娘有所不知，考秀才的一心要入仕途，开头落魄，等有了功名，自然需要人提携。娶一个官家小姐，是最快的捷径。就算不是，穷得叮当的日子，不是让春英受苦吗？”

“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哪里舍得春英去过苦日子？”宋稔若有所思地点头，没等端砚松口气，她又道：“说到底，还是厉家知根知底的好……”

没等端砚心里一喜，宋稔便抬头笑道：“门房的婆子说远房亲戚家的外侄就是在厉老爷院子里做事的，听说长得老实可靠，跟着老爷也不愁吃穿的。”

端砚一急，连忙道：“姑娘有所不知，那侄子虽然看着老实可靠，却是个脾气不好的。据说一喝酒就发疯，上回还打伤了同房的小厮。”

宋稔皱眉，却问道：“这是谁说的？道听途说，哪里能当真？”

端砚急得一头汗，愁眉苦脸道：“府里的消息，哪里有无风不起浪的，那小厮必然也不是个好夫婿的人选。”

宋稔看了他一眼，轻轻叹道：“看来要给春英选个好夫婿，却是不容易了，外头的不好，厉家里头的也靠不住。”

“谁说的，厉家里还是有很多好人家的，比如大少爷身边的人，咳咳，比如我……”端砚说得吭吭哧哧的，脸颊不由有些烫。他在外头对着那些掌柜的，从来未曾有这般没有底气过。

只是他一抬头，瞥见宋稔含笑的眼眸，便乍然惊醒过来。

显然宋稔早就知道了端砚的心思，不过是试探他罢了。

端砚恍然大悟，连忙又恢复嬉皮笑脸，小心翼翼地赔笑道：“顾姑娘觉得，我什么时候上门向春英提亲比较好？”

宋稔沉吟片刻，在端砚忐忑不安时才慢悠悠开口：“你就要看你的诚意了，若是提亲送的礼物让春英不合意，这事就当我没提过。”

“别，千万别，我保准让春英满意。”端砚生怕看中的丫头被人抢了，胡乱告辞后一溜烟跑得没影，肯定是去准备礼物了。

宋稔看得好笑，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端砚这般失去耐性的焦急摸样，显然不用自己操心，春英已经挑了一个好夫婿了。

“……真是调皮，”她笑得欢快时，冷不丁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把人吓了一大跳。

宋稔回过头，看见是贺慵时，这才略略松了口气，也没留意到贺慵握住自己的肩头，两人贴得极近：“大少爷……”

她转过头，这才发现两人离得太近，似乎只要稍微再挪一挪，自己的唇就要擦过贺慵的脸颊，不由身子僵住，一动不动了。

“想要把春英许配给端砚，嗯？”贺慵俯身，下巴搁在宋稔的肩头，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后轻轻问道。

灼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宋稔只觉耳根一热，暖暖的气息钻入耳朵里，让她忍不住微微一颤，撇开了脸点头道：“是的，大少爷要是不愿意的话……”

“没什么不愿意的，”贺慵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事，宋稔喜欢就好。毕竟春英是她的身边人，到时候嫁给端砚后，在跟前做个管事娘子，又或是贴身伺候的姑姑，也没什么。

宋稔生怕他不乐意，自己暗地里撮合了大少爷身边最得力的小厮，见贺慵没有异议，这才松了口气。

“不必多虑，往后你就是厉家的主母了。”

贺慵的意思，宋稔明白。嫁给大少爷，意味着终归有一日，要成为厉府的主家太太，是不能有迟疑和懦弱的举动。

就像大太太一样，即便有再多的委屈，就算有再多的不喜欢，都要通通咽下，撑起厉家的脸面来。

宋稔抿着唇，明白是一回事，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或许她永远都做不到大太太那样，对厉老爷的所有事都不再介意，尤其是宠幸贵妾这一点，她必定是做不到的：“大少爷，我会尽早适应的。”

适应她未来要成为的身份，做一个称职的厉府主母。

听懂了宋稔的话里话，贺慵挑眉，直接抱起她搁在腿上，侧头看着怀里人越发秀美的侧脸，笑道：“在厉家的主母之前，你还是我的小妻子。”

厉家人素来护短，所以贺慵是向她承诺会护着自己？

在厉府的体面之前，她只是贺慵的妻子？

宋稔红着脸，感觉到身后的贺慵用力的手臂紧紧拥着自己，仿佛要融入骨血中一样，不由低下了头。

谁说大少爷孤傲冷然，说起甜言蜜语不带喘气的。虽然是平常的一句话，总是能说到人的心里去。

她感受着胸口雀跃的跳动，仿佛要从喉咙里一跃而出，不由抿着唇身子前倾，担心被身后的人听见了。

只是宋稔略略一动，就被贺慵再次圈住，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余下这一年，我打算安排你离开厉府。”

闻言，她不由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贺慵。

送她离开厉府，是不是出嫁前，这一年两人都不能见面？

第八十一章吻别

宋稔从来没想到会这么快离开厉府，还是因为贺慵的安排。

她想不通，为何要离府，忍不住开口问：“大少爷，为什么？”

贺慵伸手抚上宋稔的脸颊，摩挲着她稚嫩的肌肤，目光灼灼道：“从厉府出嫁算什么事，我不想让人有机会因为身份的事在背后说事，倒不如制造一个身份，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过来。”

宋稔一愣，抚上了他的手。

贺慵的手，指骨修长，掌心有着薄薄的茧子，是练剑留下的。摸上去略略有些粗糙，却是宽大而温热。

反手握住宋稔的小手，贺慵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厉家最后一次出海行商，我不得不去。放你在府内，我放心不下。”

听说他要去出海，宋稔不由揪紧了心。出海行商，大多数人只看得到最后满载而归的宝物，却看不见因此而丢掉性命的多少海员。

她抓紧贺慵的手，迟疑道：“非去不可吗？”

“是，这是最后一次。”贺慵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