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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笑笑:“姐夫待姐姐当真是情深,可惜不知姐姐能否接受千岁这一片真心。”
晚旬听出她意犹未尽的话音,眸色一沉:“这话何意?”
“千岁,铃月本不想说的,只是不想您到时被姐姐伤了心。”
晚旬心下一沉:“你说。”
楚铃月叹了一声:“您还记得那天买走姐姐画作的穆无忧吗?他其实和姐姐已经私定终身!”
她一边说着,一边面露不平之色——
“原本我还以为姐姐嫁予您之后便与他断了来往,谁料在惜星阁见了才知,他们或许仍藕断丝连。”
听闻这话,晚旬脸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他倏然记起姜缦那天说与萧无忧完全不相识,真是好生演技!
与此同时。
皇宫,承阳宫前。
姜缦跪地已经两个时辰。
张贵妃端坐高位,语气冷冽。
“姜缦,你那天与之州围猎救驾,同乘骏马,好生抢眼!本宫看之州待你,也并非你所言那般疏远。”
姜缦心里叫苦不迭:“贵妃娘娘,那天实乃情急……”
然而话未说完,张贵妃却又道——
“本宫还听闻你曾在惜星阁一画成名,你这双手,既能提笔作画,又能策马扬鞭,倒是极巧!”
姜缦心下一惊。
随即便听张贵妃冷冷下令:“来人,赐拶刑!”
第9章
姜缦被生生按住,宫女用拶子套入她手指,用力紧收。
那一刻,手骨仿若被夹裂开来。
行刑过后,姜缦脸色煞白。
张贵妃又冷冷挥手,招来两名美人。
“这两名美人,你带回去,算本宫赏赐给千岁的。”
姜缦颤抖着双手,伏地行礼:“多谢贵妃娘娘赏赐。”
回到府中。
见到晚旬,姜缦将手收入袖内,佯装镇定。
“千岁,这是贵妃娘娘赏赐给您的美人,妾身自作主张替您收下了。”
晚旬本就心情糟糕。
此刻心中更是一堵,随即冷笑:“你这千岁夫晚.晚.吖人当得属实大度,连替我这阉人纳妾室都这般热心!”
“妾身不敢,只是多几人侍奉千岁,有何不可?”
姜缦白着脸,淡淡回。
她一介草民,如何能拒绝贵妃?晚旬只怕是担心以后不好向楚铃月解释吧!
见她这般态度,晚旬气不打一处来,当即质问姜缦。
“如若此刻你夫君换成是穆无忧,你便不会这般坦然了吧?”
“与他何干?”
“铃月都同我讲了,你与穆无忧年少早已私定终身,何必又在我面前装从不相识?”
姜缦不可置信:“仅凭她一面之词,千岁就深信不疑?”
“我不信她,难道还信你?”
姜缦脑中嗡然作响,恍然记起前世来。
凌阳王造反后,楚家受牵连败落,晚旬将楚铃月光明正大接回府中。
自此,楚铃月倒成了千岁府的正房夫人一般。
姜缦住了许久的主屋,楚铃月只需撇撇嘴说句想住,晚旬便直接让姜缦搬去了偏院。
楚铃月故意敬茶烫伤了她的手,晚旬要她大度;姜缦被诬陷伤了楚铃月,他便斥她善妒!
桩桩件件,原来她都没忘。
心口猛地一刺。
姜缦骤然抬眼,冷冷道:“千岁心里既已认定,妾身认罪与否,又有何重要?”
晚旬面色一冷。
“来人!将夫人禁足祠堂半月,每日跪抄家书百遍。”7
姜缦攥紧了生疼的手指。
姜缦跪在祠堂,颤着手捻笔落字。
她再度认知到自己现在如浮萍般的处境。
冷汗直冒,血迹夹杂墨水在纸上洇开。
她只能在心里同自己打气。
姜缦,你且忍忍吧,再忍忍。
快了,快解脱了……
在姜缦被禁足祠堂的第三日。
晚旬再一次做了梦。
梦里,姜缦笑意温柔:“夫君,这是我今日上寺里替你求的平安符。”
和现实里她那副冷淡桀骜的模样完全不同。
晚旬这次却和前两次心态不一样,他忍不住想:姜缦若真能像梦里这样温柔乖顺该多好……
梦里的他收下平安符将姜缦揽入怀中:“你自己呢?”
姜缦柔声道:“夫君平安,月姝自然平安。”
见了这话,晚旬莫名吃味,连带看梦里的自己都有些不爽了。
梦里的他却神色淡淡:“你替我取剑过来。”
“好。”姜缦背身取来。
下一瞬,宝剑出鞘,剑光闪过。
他却用她递来的剑,亲手取了她的命。
姜缦死前惊愕绝望的神情印在他的脑海。
“为什么……”
“能救铃月,是你的福气。”
晚旬陡然惊醒!
黑夜沉沉,无人应声。
他倏然起身,径直来到祠堂,直到确认姜缦还活着,他才松了口气。
姜缦还在挑灯抄书。
见晚旬闯进来,她一愣,淡淡问:“千岁有何贵干?”
按照以往,她这般态度,只会惹晚旬生气。
可今天,晚旬却恍若未闻,只盯着她。
过了片刻。
他才哑声张口道:“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们前世就是夫妻……”
他莫名心虚,不敢说自己杀了她。
闻言,姜缦却悚然一惊。
她的心里涌上荒诞而惊悚的念头——
自己能重生一次,晚旬又为什么不能?
顿了许久,她才强作镇定,直直看他:“千岁是梦糊涂了。”
晚旬眼底疑虑未消,道:“若我们真有两世夫妻情缘,那当如何?”
姜缦听了,只觉讽刺。
“夫妻之间该是情投意合,相亲相爱。”
“妾身不过是阴差阳错替嫁过来,哪敢攀登千岁之妻?”
“就算真如您所言,那妾身与千岁,也不过是孽缘罢了。”
晚旬一怔,久久不言。
这时,外面却突然闯进内侍禀告——
“千岁!凌阳王造反了!”
“凌阳王以‘清君侧’为由,已带兵攻入宣武门!”
“什么?!”
晚旬瞳仁骤然收缩,顾不得许多,当即转身离去!
城内火光四起,晚旬一路赶往宫中。
鏖战整夜,直至凌晨,凌阳王才被擒获。
叛乱终于停息。
晚旬回到千岁府时。
却见府内狼藉不堪,黑烟弥漫,火势显然才扑灭不久。
没在人群中见到姜缦,晚旬眉心莫名一跳。
管事上前迎接,晚旬立即问:“夫人呢?”
管事却是恐慌无比直直跪了下来——
“千岁恕罪,夫人她……”
接着,一具尸首被抬到了晚旬面前,管事伏地痛哭。
“夫人她已殒身火海!”
第10章
“夫人所在的祠堂在火势最深处,奴才进去救人时为时已晚!”
“火势太大,奴才未能保住夫人体面尸首。”
“千岁,奴才万死难辞其咎,请千岁责罚!”
晚旬浑身僵直住了。
他死死盯着面前那具被白布盖着的尸首。
“你是说,这是姜缦?”
“本千岁不信!”
他紧紧咬牙,伸手过去掀开那块白布!
白布之下是一具被烧得焦黑的尸首,早已看不清面容。
可她手里捏着那枚和田玉佩却如此眼熟。
因为其中另一枚,正在他怀中。
这不是姜缦,还能是谁?!
晚旬往后踉跄几步,重重跌倒在地。
“千岁!”
姜缦死后,晚旬其实并不太伤心。
毕竟他觉得,姜缦对他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只是说来也巧。
他在姜缦下葬之日,突然无故生了场重病。
太医来来回回看了数次也无果。
直到她已下葬后的第三月,晚旬才逐渐恢复精气神。
病愈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亲手为姜缦刻下牌位。
他念着,好歹夫妻一场,没能为她送葬,便替她刻下牌位,也算是慰她在天之灵了。
——爱妻晏氏姜缦之位。
然而当将牌位摆入晏家祠堂。
晚旬盯着看了许久,却又陡然怔住,彷如大梦初醒。
望着‘爱妻’两个字,他眼神透出难得的迷茫。
他的手上还残留着木屑,刻字时的伤口隐隐作痛。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些字是他刻的,可晚旬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刻下这两个字。
分明他心中的妻子只有楚铃月才对。3
罢了,既已刻成,索性就这样。
直至那日。
晚旬路过酒肆,听见从里传出弹曲声。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那歌姬唱着词,娓娓动听。
晚旬的脚步便莫名一刻也移不动,心口仿若有石块压着,叫他喘不上气来。
他突然就想起了姜缦。
想起她总是柔柔淡淡的模样,却能阴阳怪气惹怒他;想起猎场遇刺,她分明有逃走机会却不顾危险回身救他;想起她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说他们之间,乃是孽缘……
这一刻,晚旬脑中忽地在想——
起火时,姜缦在做什么呢?是跪在祠堂里,一遍又一遍抄着他罚下的经书吗?
她那时害怕吗?火势那般凶猛,她……疼吗?
铺天盖地的酸楚就这么毫无章法般涌来。
晚旬心口闷堵得难受,踏步入了酒肆。
从未醉过的人,几杯酒下肚却醉得不省人事。
醉意迷蒙之际,有人夺走了他手中的酒杯。
“九千岁,借酒浇愁愁更愁!”
晚旬拧眉看去,却见国师抚着白胡子,坐在对面。
他一愣,又记起自己原先那些莫须有的梦。
沉默半晌,晚旬鬼使神差问:“国师,这世上是否真有转世鬼神之说?”
“何出此言?”
“若真有能见鬼魂之法,我倒是想见见姜缦,”晚旬目光不知看向何处,声音沙哑至极。
“我想问问她,她向来爱跟我对着干,怎的偏偏这次就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