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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侍候是福分吗?”

“当年奴婢入宫时宫外战乱不止，邻家的一个姐姐和奴婢交好，她父亲大哥都上了战场，无一生还，留下一家老弱妇孺。饥荒时，襁褓中的弟弟被人生生剥皮吃了，她遭贼人看上，母亲为了护她在她眼前被贼人活生生打死。”

血淋淋的事被秋月用这样平静的声音说出，更显触目惊心，齐珞锦听得不忍。

她在齐国皇宫受的欺辱不少，吃不饱饭遭奴才冷眼是常有的事，可她从未领略过战争的残酷，更无法想象出秋月说的这一幕幕。

“你那姐妹后来如何了?”

秋月默了一默。

“死了。”

揭起人家心底的伤疤，齐珞锦心中愧疚：“抱歉。”

秋月却似不怎么在意，反来劝齐珞锦道：“娘娘，在宫中，有皇上宠爱的日子才是好日子，要紧的是让皇上欢心。”

第20章 偷听

齐珞锦不喜欢听这话。

“秋月，你可有父兄?”

秋月沉默，齐珞锦垂下眼，看着池中的鲤鱼：“看你的模样，想必是有了。我是齐国公主，我齐国千千万万的好男儿战死沙场，保家卫国，我有何颜面去讨好敌国皇帝?”

秋月道：“我知道娘娘心里过不去，可那些打仗什么的，都是男人的事情，再者也不是皇上动手杀的人。出嫁从夫，娘娘应该事事以皇上为先。”

“不，无论嫁与谁，我都先是齐国公主。秋月，我们之间隔着的是血海深仇，我生下孩子，已是个错误，若我真为了恩宠小意讨好，便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配为人。至于不是他动手杀的人……”

她顿了顿，冷笑中又有几分苦涩无奈。

“战场上的人不是他杀的，却是他下的令，难道那些将军不是为了替他拓展疆域才打仗的吗?”

秋月似还有话说，齐珞锦却不想再聊，把手中所剩不多的鱼食全部倒进池中，起身道：“那葡萄架不错，去瞧瞧。”

等两人离开后，隐匿在暗处的裴恒面色复杂。

姜佑命人处理齐珞锦假死时似乎并未严防死守，最起码，有心人打探她是否活着与否并不难，他今日来这儿是想打探情况，不想听到这一番话。大多数女子所思所想都和秋月一样，这位数年寂寂无名的公主，倒是个有气性的，真正担得起他大齐公主之名。

他并未停留太久，脚尖一点，轻盈如燕的离开了宅邸。

齐珞锦坐过月子，又兼之心情不好，今天在水池旁坐了会儿，忽觉心境开阔许多，于是让秋月取了身简单的衣裳，秋月疑惑，但仍是取出来给她换上。

“娘娘穿这身衣裳做什么?”

难为她忍了那么久才问出来，齐珞锦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在宫里闷了那么久，我去外面走走，不算过分。”

秋月惊得变了脸色：“娘娘，万一皇上来找您怎么办，外面贼人多，您身份尊贵，还是留在府中吧?”

对她来说，最大的贼人，可不就是姜佑。ＮＭＺＬ

这话又不能当着秋月的面说，她还想出去走走，真说出这话，怕也出不去了，只好迂回说：“你见过哪个偷汉子的……哦，不，偷香窃玉的男人会在白天做这种事?他今晨才走，白日定不会找我。虽说之前打仗，但离皇城离边境可远着，加上现在皇城戒严，哪会有贼人。”

她今晨没让秋月为她绾发，梳头又需会儿功夫，索性在梳妆台中找了根青碧的发带。

“娘娘……”

秋月还想再劝，齐珞锦把头发拢到一侧绑好，道：“记住，在外面叫我娘子，把钱袋子也带上。”

看她铁了心，秋月也知道自个儿劝不动，只好跟在她身后，盼望着门口守卫能拦住。但守卫并未接到不允许齐珞锦出府的命令，上面又让他们保护好府内的女子，一时间僵在门口，还是齐珞锦又出了主意。

“不如你们跟着我出去?”

第21章 计划

路面宽阔平整，街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半点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反倒热闹繁荣。

齐珞锦从府邸中出来后，看到这场景，也不禁感叹姜佑也算是个好皇帝。最起码，她在齐国时，她那父皇骄奢，好大喜功，上梁不正下梁歪，朝野上下谄媚贪污之风尤重，平民百姓面色蜡黄，行色匆匆，大街上一派萧条之色，和姜国可差得远了。

她初到姜国时，只在客栈和青楼待了不到两日，就被姜佑带到了宫中，没时间领略姜国的风土人情，现下倒是能好好逛逛。

齐国更好古时的魏晋名流之风，气候温和，男人也多是涂脂抹粉，一个个比女儿家更香，就是不喜好装扮的，也多身形纤瘦，肤白俊秀，但姜国不同。

姜国处于北地，姜人大多粗犷，秋月的骨架比她大了一圈儿，身高倒是和她差不多许，但也是因为她原在齐国就算高挑。男子就更不用说了，大多古铜肤色，身形高大。齐国的雪跟雨似的，落不到地上便化了，姜国冬日却整日的鹅毛大雪，踩一脚能陷进去大半只腿。夏日骄阳似火，她属实有些顶不住，秋月买把伞给她打着才好受些。

齐珞锦找了条街逛着，她看上的零嘴儿，玩具，布匹统统都买了下来，幸好今日秋月带的银子多，不过跟着的两个护卫可辛苦极了，两只手满满当当的，怀中的东西几乎快要把脸都挡住。

偏她又停在一处摊前兴致勃勃的看着，听摊主介绍着东西。

“粘水?”

“不错，这物是用来粘纸的，姑娘再看看这簪子。”

她却对这东西来了兴趣，它用精巧的瓶子装着，她拿下后又听摊主介绍了几样，最终拿了一盒水粉，豪爽的对秋月道：“付钱。”

手中的东西本来想要再塞给两个护卫，幸而齐珞锦看他们手中实在塞不下，就放在了自己怀里。

“走，继续逛逛。”

她走到一处卖冰碗的摊子，细看了看，又走开了，逛完了小摊儿，护卫本以为能歇会儿，没想到她又一家家店铺逛了过去。于是，护卫本以为已经到了极限的双手中又塞了不少东西，直到她逛在了一家布庄，才松口让他们在门口歇着，免得进去冲撞了女客，两人顿时便把东西放在门口歇着了。

“林五，我着实想不明白，女人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到了逛街的兴头儿，比男人的体力还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