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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一个黄昏，魏玄临踏着沉沉暮色，迈进了咏翠宫。
他屏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下自己和白以凝二人，在空荡荡的大殿中，一时相顾无言。
白以凝看着面前的酒，心头一片冷凉。
“陛下，这是已经决定好了。”她的声音轻如梦呓，刚一开口，两人的眼眶都红了。
魏玄临紧紧攥着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忍住心头的痛楚。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至极：“对不起，凝凝，对不起……朕、朕实在是……身不由己。”
他的声音颤抖着，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咽。
“对不起。”魏玄临又重复道，他已然心痛至极，“朕真的、真的爱你，可……”
他喉结滚动了下，哑着声接上后半句：“可江山社稷，朕不能不管。”
白以凝沉默了许久，说道：“我不怕死，若我的死真能为这个国家除去祸患，令天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那我死得其所，就算背上红颜祸水的千古骂名，我也在所不惜。”
“可是……”她红着眼看向魏玄临，眼中渐渐噙了泪水，笑得凄凉，“若我死后，天灾人祸仍未停止，陛下又当如何？”
“届时……又会是哪个女子被推出来，做这个‘祸国妖妃’？”
这充满讽刺的话语让魏玄临眼中满是痛色，他深深闭上眼，一句话也说不出。
白以凝看向窗外，最后一缕霞光自天边黯下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心中反而平静下来：“就到此刻为止吧，陛下。”
她垂眸，盯着那倒映着烛光的酒液，忽然想到了前世的陆尘霁。
那时，他是不是也是这般，愤怒过、不甘过，可圣意难违，最终只能认命地饮下毒酒。
她想，若这一世，她也能寻到陆尘霁那里去，死在他的怀中，就好了……
白以凝闭了闭眼，压下心头那一丝遗憾，抬手去端那酒杯。
还没碰到，魏玄临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凝凝……”
他的眼中满是纠结、痛苦、无奈和不舍。
白以凝看着他，朝他笑了笑，说道：“陛下，该放手了。”
该放手了……
魏玄临手上一颤，力道刚一松，白以凝的手便如掌心的沙一样抽了出去。
她端起酒杯，抵到唇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魏玄临。
她的眼中带了些许希冀，说道：“我今虽死，但陛下曾向我许下的承诺仍在。陛下，可还记得？”
魏玄临恍惚了瞬，忽然想起白以凝入宫之前，曾问过自己。
“如果我答应陛下，日后……陛下可愿饶他一命？”
“朕答应你，只要陆尘霁不行谋逆，一切死罪可免。”
这对话恍然在脑海中响起，魏玄临看向白以凝的眼神多了一丝复杂。
他忍不住想问白以凝，对陆尘霁究竟是主仆之情、救命恩情，还是……爱？
但事到如今，这答案已然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看着白以凝唇边的毒酒，心头钝痛不止。
“君无戏言。”魏玄临哑声道。
白以凝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点点头，毫无留恋地将毒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