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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何干？”

“铃月都同我讲了，你与穆无忧年少早已私定终身，何必又在我面前装从不相识？”

沈云霜不可置信：“仅凭她一面之词，千岁就深信不疑？”

“我不信她，难道还信你？”

沈云霜脑中嗡然作响，恍然记起前世来。

凌阳王造反后，楚家受牵连败落，殷千绝将楚铃月光明正大接回府中。

自此，楚铃月倒成了千岁府的正房夫人一般。

沈云霜住了许久的主屋，楚铃月只需撇撇嘴说句想住，殷千绝便直接让沈云霜搬去了偏院。

楚铃月故意敬茶烫伤了她的手，殷千绝要她大度；沈云霜被诬陷伤了楚铃月，他便斥她善妒！

桩桩件件，原来她都没忘。

心口猛地一刺。

沈云霜骤然抬眼，冷冷道：“千岁心里既已认定，妾身认罪与否，又有何重要？”

殷千绝面色一冷。

“来人！将夫人禁足祠堂半月，每日跪抄家书百遍。”7

沈云霜攥紧了生疼的手指。

沈云霜跪在祠堂，颤着手捻笔落字。

她再度认知到自己现在如浮萍般的处境。

冷汗直冒，血迹夹杂墨水在纸上洇开。

她只能在心里同自己打气。

沈云霜，你且忍忍吧，再忍忍。

快了，快解脱了……

在沈云霜被禁足祠堂的第三日。

殷千绝再一次做了梦。

梦里，沈云霜笑意温柔：“夫君，这是我今日上寺里替你求的平安符。”

和现实里她那副冷淡桀骜的模样完全不同。

殷千绝这次却和前两次心态不一样，他忍不住想：沈云霜若真能像梦里这样温柔乖顺该多好……

梦里的他收下平安符将沈云霜揽入怀中：“你自己呢？”

沈云霜柔声道：“夫君平安，云霜自然平安。”

见了这话，殷千绝莫名吃味，连带看梦里的自己都有些不爽了。

梦里的他却神色淡淡：“你替我取剑过来。”

“好。”沈云霜背身取来。

下一瞬，宝剑出鞘，剑光闪过。

他却用她递来的剑，亲手取了她的命。

沈云霜死前惊愕绝望的神情印在他的脑海。

“为什么……”

“能救铃月，是你的福气。”

殷千绝陡然惊醒！

黑夜沉沉，无人应声。

他倏然起身，径直来到祠堂，直到确认沈云霜还活着，他才松了口气。

沈云霜还在挑灯抄书。

见殷千绝闯进来，她一愣，淡淡问：“千岁有何贵干？”

按照以往，她这般态度，只会惹殷千绝生气。

可今天，殷千绝却恍若未闻，只盯着她。

过了片刻。

他才哑声张口道：“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们前世就是夫妻……”

他莫名心虚，不敢说自己杀了她。

闻言，沈云霜却悚然一惊。

她的心里涌上荒诞而惊悚的念头——

自己能重生一次，殷千绝又为什么不能？

顿了许久，她才强作镇定，直直看他：“千岁是梦糊涂了。”

殷千绝眼底疑虑未消，道：“若我们真有两世夫妻情缘，那当如何？”

沈云霜听了，只觉讽刺。

“夫妻之间该是情投意合，相亲相爱。”

“妾身不过是阴差阳错替嫁过来，哪敢攀登千岁之妻？”

“就算真如您所言，那妾身与千岁，也不过是孽缘罢了。”

殷千绝一怔，久久不言。

这时，外面却突然闯进内侍禀告——

“千岁！凌阳王造反了！”

“凌阳王以‘清君侧’为由，已带兵攻入宣武门！”

“什么？！”

殷千绝瞳仁骤然收缩，顾不得许多，当即转身离去！

城内火光四起，殷千绝一路赶往宫中。

鏖战整夜，直至凌晨，凌阳王才被擒获。

叛乱终于停息。

殷千绝回到千岁府时。

却见府内狼藉不堪，黑烟弥漫，火势显然才扑灭不久。

没在人群中见到沈云霜，殷千绝眉心莫名一跳。

管事上前迎接，殷千绝立即问：“夫人呢？”

管事却是恐慌无比直直跪了下来——

“千岁恕罪，夫人她……”

接着，一具尸首被抬到了殷千绝面前，管事伏地痛哭。

“夫人她已殒身火海！”

第10章

“夫人所在的祠堂在火势最深处，奴才进去救人时为时已晚！”

“火势太大，奴才未能保住夫人体面尸首。”

“千岁，奴才万死难辞其咎，请千岁责罚！”

殷千绝浑身僵直住了。

他死死盯着面前那具被白布盖着的尸首。

“你是说，这是沈云霜？”

“本千岁不信！”

他紧紧咬牙，伸手过去掀开那块白布！

白布之下是一具被烧得焦黑的尸首，早已看不清面容。

可她手里捏着那枚和田玉佩却如此眼熟。

因为其中另一枚，正在他怀中。

这不是沈云霜，还能是谁？！

殷千绝往后踉跄几步，重重跌倒在地。

“千岁！”

沈云霜死后，殷千绝其实并不太伤心。

毕竟他觉得，沈云霜对他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只是说来也巧。

他在沈云霜下葬之日，突然无故生了场重病。

太医来来回回看了数次也无果。

直到她已下葬后的第三月，殷千绝才逐渐恢复精气神。

病愈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亲手为沈云霜刻下牌位。

他念着，好歹夫妻一场，没能为她送葬，便替她刻下牌位，也算是慰她在天之灵了。

——爱妻晏氏沈云霜之位。

然而当将牌位摆入晏家祠堂。

殷千绝盯着看了许久，却又陡然怔住，彷如大梦初醒。

望着‘爱妻’两个字，他眼神透出难得的迷茫。

他的手上还残留着木屑，刻字时的伤口隐隐作痛。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些字是他刻的，可殷千绝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刻下这两个字。

分明他心中的妻子只有楚铃月才对。3

罢了，既已刻成，索性就这样。

直至那日。

殷千绝路过酒肆，听见从里传出弹曲声。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那歌姬唱着词，娓娓动听。

殷千绝的脚步便莫名一刻也移不动，心口仿若有石块压着，叫他喘不上气来。

他突然就想起了沈云霜。

想起她总是柔柔淡淡的模样，却能阴阳怪气惹怒他；想起猎场遇刺，她分明有逃走机会却不顾危险回身救他；想起她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说他们之间，乃是孽缘……

这一刻，殷千绝脑中忽地在想——

起火时，沈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