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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思柠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翻滚的情绪渐渐平息住，然后在床上打坐凝神。

既然凤凰骨已经重回体内，加上药丸的韵养，那她应当可以更好的掌控灵力为己所用。

一夜过去。

桑思柠依旧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坐在床上，小雀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有回应，只好轻轻推门走了进来。

“夫人，奴婢将早膳给您送来了。”小雀小心翼翼说着。

床幔飘扬，显出了床上坐着一动不动的桑思柠。

小雀本要探头朝里看，桑思柠骤然睁眼看着她。

她心一惊，险险顿住脚步。

“凰乐宫只有你一个宫娥，为何？”桑思柠问道，自床上下来。

步态还有些虚浮，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有多久了。

小雀忙说道：“神官长特意嘱咐过奴婢，说夫人需要静养，所以遣散了其他下人，只留奴婢一人在此……”

“需要静养……”桑思柠冷笑，语气中带着对自我的嘲讽。

她何德何能，会被霍闫亭这般特殊关照了？

“小雀，我睡了多久？”桑思柠看向窗外，天际那浑浊的红让她拧了眉。

小雀挠了挠头，有些欲言又止。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怎么说……奴婢感觉只有数月光阴，但宫中有人议论说南禺山的参天古树年轮增了三十圈，好像是说我们整个南禺山都被封印了三千年，只不过我们浑然不知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解释得够不够清晰。

桑思柠挑眉，亦是感到吃惊。

“三千年？”这样的数字，她想都不敢想。

毕竟他们都是寿不过千的灵物，又怎么能活过三千年的岁月呢？

小雀也是因着这个而疑惑，但古树上的年轮印不会有假，所有人都不得不信。

“放眼整个南禺山，谁有这种逆天本事？”桑思柠感叹。

小雀微做思考，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为了让霍闫亭神君和桑思柠公主之间的气氛得到缓解甚至是升温，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桑思柠公主。

“外界传言是神官长为了夫人……”

她的话刚出口，背后已经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霍闫亭冷寂的视线在小雀身上顿了顿，迸射出来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小雀低着头，战战兢兢地退出了屋子。

屋内，再次只剩霍闫亭和桑思柠两人。

他寒潭般的眸光落在桑思柠身上，一丝复杂的情绪稍纵即逝。

“用新鲜花瓣做的桃花酿，你尝尝。”

第19章 以后见一次杀一次

桑思柠这才看到他手里提着一个白玉食盒，打开盖子，淡淡的桃花香飘了出来，但是隐约还是透着血腥气息。

好似，昨日药丸中的那股味道。

桑思柠不动，也没有去碰那些吃食，就那样直直看着他。

神情中，尽是防备。ⓝⓜⓩⓛ

“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我，强大了才有力气杀我，这话我昨天跟你说过。”霍闫亭自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桑思柠神情闪了闪，牙关也咬紧了几分。

她那双淬了毒的眸子终是从霍闫亭身上移开，然后缓缓朝桌子方向走去，先拿起小雀放过来的食碟，饮水漱口喝粥，一气呵成。

余光瞥到那碗桃花酿，她感受到霍闫亭的视线一直都在自己身上，心中微做斟酌，端起喝尽。

甜中带涩，伴有桃花的清香，冲淡了不少药味。

霍闫亭看着她，神情微微有些动容。

“喝完便出去走走，满山的桃花已开，对你身体恢复亦有帮助。”

桑思柠握碗的手微微一顿，依旧未曾言语。

自昨日醒来到此刻，她从未开口对霍闫亭说过一句话。

她要留着所有的力气，一点点蓄积起来，只为完成最后一击！

两人一并走出凰乐宫，桑思柠看着满目的红云，仰头想探个究竟，但似乎漫无边际，看不到尽头。

霍闫亭看着她额间因被红光照射而现出的琉璃花，神情微微闪烁。

“桑思柠，你可还记得青石刑罚台上发生的事？”

纵使她身上寻不到属于碧姬的气息，但属于碧姬的印记依旧在她额间，他想弄清楚她到底对自己短暂觉醒之事有无印象。

桑思柠穿梭在桃林中，时不时绊到一些花枝，震落些许花瓣落在衣裳之上，仿若天然而成。

她没有回答霍闫亭的话，只是静静走着，走过每一寸土地。

霍闫亭看着她的背影，眉宇微微蹙起。

纵使知道她怨自己，他也不想一直与她是这样的相处方式。

“桑思柠，说话。”霍闫亭说着，伸手去拉她的手腕。

他的手尚触到桑思柠的衣袖，一道疾风骤然袭来——

桑思柠猛地转身，手中闪过一抹锋利，直直朝霍闫亭的胸口刺去！

“呲”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

霍闫亭瞳孔微微缩了缩，却没有避开和动弹，而是让桑思柠将匕首更深地刺进自己的胸膛。

“看来这几日的疗效不错，让你能恢复了如此快的速度来杀我。”

他低声说着，目光依旧平静。

桑思柠最厌烦的就是他静若潭水的样子，不管发生什么都这样一副表情看着自己。

是她太弱了，所以他从来不会将自己的袭击放在心上吗？

只是乍一顿，桑思柠又想起了另一个事。

霍闫亭虽是南禺山的神官长，但也是九重天上修炼上万年的神仙，岂是她一柄普通的匕首就能刺伤的？

“是我忘了这样杀不死你。”她动了动唇瓣，沙哑出声。

许久以来，她第一次开口与他说话。

“但没关系，以后我见你一次就捅一次……迟早有一天，狼族三百条性命，狼爹之命，师父之命，还有我腹中那小狼崽的命，我都会找你和荼瑶索要回来！”

桑思柠一字一顿，字字似是撕扯着喉咙绞着血肉而出。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和伤痛，带着她满腔的恨意和愤怒。

霍闫亭静静看着她，她的每一句话都落进了他耳中，停驻在了心尖处，如一张巨网将他牢牢囚禁。

他的眼里仿佛盛入了千万年的悲寂，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起伏。

突然，他握住桑思柠抓住刀柄的手，然后朝前走了一大步——

“呲……”最后一点刀刃全都插了进去，那锋利的匕首将霍闫亭的身躯刺了个对穿！

第20章 这是我欠你的

鲜血直流，但落在他玄色的衣袍之上，辨不出颜色。

只有流淌至布满桃花瓣的地上，才能隐隐显出血腥之气。

“这是我欠你的。”他沉声说道，眼底复杂的情绪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冷寂。

欠她的——

他欠她的，何止这一刀能还清！

桑思柠冷笑，那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粗粝大掌让她分外不舒服。

她欲要将匕首拔出来，霍闫亭的手却骤然用力，似乎在将他体内的神力一点点透过交握的手灌输至她身体里！

“你干什么？！”桑思柠皱眉看着他，神情透着抗拒。

霍闫亭看着她，眉眼淡淡：“你需要力量，而我刚好能给。”

眼见自己的至纯神力一点点进入桑思柠的体内，而她额间的琉璃花也闪现得愈发明亮，透着金黄之色，他的心底无限欣慰。

果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桑思柠的身体能承受碧姬的元神，唤醒她的神力！

“噗——”桑思柠推不开霍闫亭，突然一阵气血翻涌直直吐出一口血。

她看到自己吐出的血落在霍闫亭的玄色衣袍上泛着隐隐金光，整个人都怔住。

但霍闫亭的神色，却是平静中透着惊艳。

“以后每日我都会渡你部分神力，能助你更快康复。”

桑思柠看着他，根本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就不怕我用你的神力来杀你吗？”她眯了眯眼。

霍闫亭嘴角微微上扬：“在你没有真正强大之前，你杀不死我。”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桃花都阵阵轻颤，似乎被他迸射出来的某种强大力量所震撼。

桑思柠愣住，随即眸光变得锋利：“那你可要好好活着，等我取你性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去幽冥之境给那些惨死生灵磕头认错！”

她的嘶厉嗓音带着回音，在整个桃林中阵阵回旋。

霍闫亭的心脏颤了颤，仿佛被一柄钝刀狠狠一剜。

这种痛楚，比刚才她用匕首捅进自己血肉之躯，还有多上千百倍。

她对自己的恨，是真的很深很深……

还好，只是桑思柠的恨，而不是碧姬的恨。

“回去吧。”霍闫亭看着天色，缓缓退步，任那匕首从胸膛抽离而出，然后缓缓转身。

匕首上的血渐渐凝固，形成血渍。

桑思柠握在手中，思绪有些混乱，连带着心情也是五味具杂。

她低头朝凰乐宫走去，没有再跟着霍闫亭的步伐。

霍闫亭亦跟着她身后，不急不慢一步步走着。

他伤口上淌落的血落在地上，无声无息生长出了一株株桃树，再急速长大，枝繁叶茂，开满整树桃花……

这一天，直至晚上，霍闫亭都再未来过凰乐宫。

桑思柠一人独坐在房中，小雀送来晚膳后也没有来扰她清净。

霍闫亭之前输给她的那些神力，让她在打坐修炼运气之时有了进展性的突破。

这一点，桑思柠也不知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