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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门帘走进去，浓郁的药香味直冲鼻尖。
“奶奶，感觉怎么样了？头还沉吗？要不让冬青几个过来按按？”
绕过屏风，就瞧见老太太这会正歪坐在靠椅上，闭着眼睛。
“知衍，你回来了，西边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可过去看过了？”
老太太听到动静，睁开眼见是姜澈来了，赶紧伸着手，挣扎着要起身。
“去过了，景王殿下喝多了，这会我已经吩咐人送到小叔叔那里去了。”
他虽说曾经是将军府的世子，可如今是个白身，连个景王说话都够不上边。
老太太听到这话，浑浊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姜澈的眼睛。
“知衍，你可怪奶奶？当初要不是我，你还是府里的世子，又哪会闹出这样的事？”
老太太一脸慈祥，又有些悔意。
然而她眼里的试探，姜澈却看的分明。
“怎么会？当初那种情况，祖母也是没了办法，再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镇国将军的名头还在，已是皇恩浩荡了。”
姜澈脸上噙着笑，只是嘴边的淤青却是明显的有些扎眼了。
“好孩子，是祖母对不住你。”
老太太疼惜的摸着姜澈的嘴角，心里安稳不少，至少从姜澈的态度来看，他并未因当年的事产生怨恨。
“今日是你大婚，祖母已经好多了，你且回去看看，别怠慢了公主。”
如今老二一家承袭了镇国将军的名号，老大房中嫡子娶了一国公主，老太太只觉得全是她教导有方，这一家才兴盛起来，全然忘了当初就连她，都是靠着江婉儿吊命的。
“不妨事的，公主最是善良大方明事理，早年间祖母病重，孙儿没法床前尽孝，如今得了机会，祖母，你就让孙儿陪陪您吧？”
姜澈说的眼眶发红，全是肺腑之言，听得老太太也是心里酸涩，似是回到了那个无助的时候。
“好，好孩子，你来祖母身边坐，咱们说说话。”
姜澈陪着老太太说了些话，哄的老太太又是心疼又是感慨，直到老太太累了，姜澈这才拜别离开。
而此时正院里。
桌上的龙凤烛已经快烧到头了。
容妺靠在床头，头一点一点的。
“哈，知衍哥哥还没回来吗？”
少女睡的双眼惺忪，脸上的桃花妆都晕开不少。
“回公主，还没有。”
丫鬟一直守在外面，听到屋里动静，小声的回话。
哈欠连连，容妺原本想撑到姜澈回来，至少洞房花烛圆满的完成了也是好的。
却不想坐在床上，瞧着那一跳一跳的烛火，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
“呀，姑爷回来了。”
两个丫鬟一转身，差点撞到姜澈的身上，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行礼。
“奴婢这就去叫公主。”
想到公主先前的吩咐，丫鬟起身就准备进屋，却不想被姜澈拉住。
“这几天她怕是累坏了，你们都下去吧。”
支开了丫鬟，姜澈自行脱了外袍，来到床前。
附身看着容妺的睡颜，姜澈眼神幽暗。
伸出手，碰了碰她的发髻，顺手摸到枕头下面，果然碰到一些柔软。
微微掀开，果然是女子葵水才用到的棉布。
余光扫到桌上的未喝的合苞酒，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酒气袭人，仔细分辨却嗅到了一股骚味。
是西沂特有的迷情香。
冷笑一下，眨眼又消失，眼神缱倦，说不出的温柔。替容妺盖好被子，姜澈就这趴在床边，牵着她的手准备入眠。
“哎，你没看到姑爷，咱们别过去打扰。”
丫鬟们瞧着屋里如画一般和谐的气氛不敢打扰，悄无声息的离开。
祠堂里，江婉儿后半夜就发起烧来。
桃儿怕江婉儿冷，自发的充当肉垫搂着江婉儿。
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却恍惚自己抱了个火炉，惊吓之下睁开眼，才发觉竟是江婉儿身上热的烫人。
“不行，这样下去，小姐只怕得没命了！”
祠堂里除了给先祖上香的香炉，别无他物。
桃儿只看了一会，果断跑到香案上端起香炉，倒了香灰就往外跑。
至少得弄点温水给江婉儿擦擦身子。
没了桃儿的怀抱，江婉儿只觉得浑身发冷，又硌得慌，忍不住翻来覆去的寻找依靠的地方。
终于，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靠了过来，江婉儿窝进去后忍不住如小猫一般蹭头撒娇。
姜澈身子僵硬的任由江婉儿动作，然而很快，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好烫！
摸上江婉儿的额头，好似锅炉一样。
姜澈赶紧摸出才从老太太那里顺来的人参，捏开江婉儿的下巴，塞进她口中。
难怪他来的时候，没碰到桃儿，想来是出去想办法了。
正当出神时候，江婉儿大约是舒服些了，竟是清醒过来。
咬着嘴里的人参，黑暗中江婉儿露出一个苦笑。
自家的人参，她一尝就能尝出来。
“洞房花烛，你又逃跑了？”
一如五年前那样？
“潺潺，你明知道我的心在你这。”
潺潺是江婉儿的小名，这些年来，众人只叫她顾夫人，如今听来，竟是生疏的很。
“潺潺，对不起，我只是想保护你，你知道的，皇室之女最是高傲，我不拿出诚意，她又怎会信我？”
姜澈紧紧的抱住江婉儿的身子，企图把两人融为一体。
听着他的话，江婉儿无声的苦笑，皇室之女高傲，那她沈氏便如草芥吗？
回想年少时候，她也曾学着书里湘云醉卧芍药茵，活的恣意畅快。
如今却只觉得梦一般。
姜澈还在说着他的无奈，可她却不想再听。
为了年少时候的“绝不负你”，她已经赔上五年，可人生有几个五年？
“姜澈，你可知道我名下还有一子？”
那是三年前老太太求着她为长房留一条血脉过继过来的孩子。
“那孩子也是个孝顺的。”
“想来，快来了吧？”
姜澈闻言浑身僵硬。
他，不如一个孩子。
这些年，在江婉儿的身边，无论难与幸，她的身边总没有他。
“我累了。”
合上眼，江婉儿放松了身子。
人参发挥了药效，她的烧已经退了不少，身上出了不少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