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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怀也冲上前拉住许穗穗的胳膊把人往身后一扯，护住。
泡过水的羽绒服如铁铅般挂在身上，许穗穗身体又虚弱，刚才一击用尽了她全部力气，眼下让谢子怀这么一扯向后退了好几步，双肩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用力扣住，才勉强稳住身形避免再次摔倒。
她回头，道谢的话卡在嗓子眼，唇瓣嗫喏着没发出声来。
同样半张脸是血的傅南琛一愣，不情不愿按辈分喊人：“林叔。”
扶住许穗穗的人不过刚刚三十岁的年纪，眉头紧皱，戴着副金丝眼镜，五官立体深刻，黑色大衣下是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身材修长挺拔。
明明只比傅南琛大四岁，可周身内敛又沉稳的气场逼人，区别于傅南琛的年轻气盛，尽是成熟男性的威势。
不难看出……来人和许穗穗眉眼有些相似。
宋嘉宁看着许穗穗头上的伤，薄唇紧抿，单手利落扯开领带绕在掌心，按住许穗穗不断冒血的额头，幽邃深眸扫过傅南琛，搂着许穗穗转身，冷声道：“去医院！”
助理连忙小跑打开车门。
眼看宋嘉宁按住许穗穗的伤口把人塞进车里，傅南琛追了两步：“林叔！”
一条长腿迈上车的宋嘉宁抬眸，金丝眼镜后漠然的视线让人不寒而栗。
·
许穗穗和傅南琛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急诊，分开处理伤口。
戴好橡胶手套准备清创的护士，见许穗穗湿漉漉的白色围巾和白色羽绒服上都是血，道：“先把围巾和湿外套脱了吧！”
许穗穗怔了怔，礼貌询问：“影响清理伤口吗？”
“不影响清理伤口，可你穿着湿外套和围巾不难受吗？”护士将清创小车拉到跟前，“脱了吧！”
许穗穗皱眉拽了拽围巾遮住口鼻，闷声说：“如果不影响处理伤口，我这样就好。”
双手抄兜立在急诊清创室内的宋嘉宁皱眉瞧着许穗穗，温和醇厚的嗓音中带着不容置否：“把围巾和外套脱了。”
许穗穗沉默了片刻，依言慢吞吞拉开羽绒服拉链，摘围巾……
在小护士伸手拉帘子时，包扎好的傅南琛和窦雨稚一同从对面出来。
只是短暂的一秒，傅南琛还是看到许穗穗下颚和颈脖上骇人的淤青。
他推那一下，能让许穗穗伤这么重？
视线被浅蓝色帘子隔绝，傅南琛回神望向宋嘉宁笔挺修长的背影，心中莫名畏惧。
想到宋嘉宁和许穗穗的关系，再想到刚才宋嘉宁带着许穗穗上车时的眼神，傅南琛知道……今天的事得给宋嘉宁一个交代。
虽然宋嘉宁只是京都林家的养子，但现在已是林氏明面上的掌权人，傅氏的许多项目还要仰仗林氏。
他低声唤人：“林叔……”
闻声，宋嘉宁慢条斯理转过身来。
医院明亮的光线映着宋嘉宁线条硬朗的英俊面容，一米八六的高大身影站在那里，举手投足都透着属于上位者的高深莫测，不说话都极有压迫感。
傅南琛皱眉解释：“我没想到她会撞上造景。”
宋嘉宁一双眼深不见底：“16岁生日进医院是为了护着安安，26岁生日进医院是为了别人和安安互殴？”
话中的别人窦雨稚浑身一僵。
傅南琛紧紧攥着窦雨稚的手，把人往身后拽，表明了自己护着窦雨稚的姿态：“是我的错，和其他人无关。”
刚才来的路上窦雨稚已经和他解释过了，许穗穗的确没说别的。
“这么多年，我帮扶傅氏的原因，看来你的父母没有告诉你。”宋嘉宁目光不动声色扫过窦雨稚，居高临下睨向低头认错的傅南琛，摘下眼镜擦拭，“谁借你的胆子动她？”
傅南琛满心屈辱地咬住后槽牙。
见帮许穗穗和傅南琛买了干净衣服鞋子的谢子怀回来，宋嘉宁便没再多说，只将眼镜重新带好。
窦雨稚心底很杵面容冷淡的宋嘉宁，不敢久留，同谢子怀和傅南琛说：“我要赶飞机得先走，你们帮我和余学姐说一声。”
“我先送你。”傅南琛不舍地握紧窦雨稚的手。
“你也回去吧。”宋嘉宁见谢子怀表情犹豫不愿走，又道，“别让你姐担心，安安这里有我。”
谢子怀想到怀孕的姐姐这才点头，将购物袋交给宋嘉宁的助理。
许穗穗伤口缝了六针，和傅南琛一样今晚必须留院观察。
她换了病号服从单人病房洗手间出来时，宋嘉宁还没走，脱了西装靠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许是病房内暖气温度太高，他单手解开灰色衬衫纽扣，袖子随意挽高几番露出小臂，棱骨分明的手腕上是枚深咖色真皮腕表。
余光瞥见头上缠着纱布的许穗穗出来，宋嘉宁对电话那头说了句“下星期一回去”就挂了电话。
他幽深视线落在许穗穗下颚青紫伤痕上：“过来坐。”
第4章现在不是了
闻言许穗穗拉了把椅子，隔着茶几在宋嘉宁对面坐下。
区别于对待傅南琛他们的漠然疏离，宋嘉宁对许穗穗的态度算得上温和：“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傅南琛推了我一把，撞假山上了……”
“我说的不是头上的伤。”宋嘉宁打断她的话。
送走窦雨稚正要回病房的傅南琛听到宋嘉宁的声音，退了一步，透过虚掩的门缝朝里面看去。
许穗穗表情漠然，语气平缓，像在说别人的事般：“余宝栋到了结婚的年纪，余家人想让我给余宝栋买房买车出彩礼，所以在学校门口打了起来。”
许穗穗没说谎，只是事情没说完。
余家人来海城不但想找许穗穗，还想找许穗穗和余宝栋的生母林谨桦。
找不到林谨桦，又见许穗穗一个女孩竟然没去打工赚钱还在读大学，余家人气的不行。
余家旺仗着是许穗穗生物学父亲，胡搅蛮缠在校长办公室撒泼，要学校把学费退给他们家。
眼见从许穗穗这里拿不到钱，余家旺又想以亲爹的身份把许穗穗带回余家村卖个好价钱，给余宝栋当彩礼娶媳妇。
她就是那个时候和余家人厮打起来的。
看着许穗穗下颚和脖子上的伤，宋嘉宁搭在膝盖上的手摩挲着。
许穗穗不愿细说，他也未追问，只放下交叠的双腿，身体前倾，认真望着她：“我八年前说过的话还作数，如果你愿意放下傅南琛，我可以安排你出国。”
她抬头对上男人仿佛能看进人心底的平静目光，搁在膝盖上的手收紧又缓缓松开。
“我知道傅家伯父伯母当初把我接来海城扶养，是为了林家注资和长期帮扶，八年前你来找我，应该是傅家不希望唯一的儿子和我在一起又不能明面上阻止，所以求到了林家跟前，你们那是想送我出国断了我和傅南琛的联系。”
她眉头皱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不解：“可现在，傅南琛忘了我且另有所爱，现在送我出国对你们似乎没有什么益处。”
“你很聪明。”宋嘉宁循循善诱，想劝动许穗穗，“但除了是否有益之外，你和林家还有血缘关系。”
林家二字，让许穗穗神经陡然绷紧。
她斩钉截铁道：“我和林家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存在是她在地狱生不如死的证据，她、林家和我，最好是这辈子都不要再有接触。”
“你现在的处境，可以说麻烦缠身且孤立无援，即便这样……也不愿接受林家帮助？”
宋嘉宁不紧不慢的醇厚嗓音，让许穗穗短暂失控的情绪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