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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顾父眼里闪过欣慰：“挺好的，要是延州知道你走出来了，一定也会很高兴，毕竟他的遗愿就是希望你忘了他，好好活下去。”
我真的走出来了吗？我不知道。
但我确实是因为顾延州的这句话才会假装忘了他，顺从父母的意愿与陆齐铭在一起。
可是却没人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才能忘记一个爱了七年的人？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和不爱的人朝夕相处，为他生儿育女，渡过这漫长的几十年？
一想到这，我心里就像有刀尖绞动，痛的说不出话。
又强撑着聊了几句，顾父才转身离开。
直到他背影消失，我才收回视线，准备回画廊。
不料一转身，就发现施晴晴和陆齐铭站在背后，前者愤恨怨毒，后者脸色冷沉。
我呼吸一窒，他们听见了？
不料还没回神，施晴晴快步过来，狠狠给了我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铆足了劲，火辣的痛感从脸上传来。
施晴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陆齐铭冷声制止：“晴晴，回画廊去。”
施晴晴瞬间噤声，恨恨剐了我一眼，踩着高跟鞋离开。
我看向陆齐铭，男人黑沉的眸子里满是淡漠。
无尽的疲惫瞬间涌上心头，我想把一切说清楚，终止这样的关系：“陆齐铭，我们……”
“我带你去上药。”陆齐铭牵过我的手，往画廊里走，“之后我们再去看看婚礼还缺什么。”
话被骤然打断，我也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只能任由陆齐铭拉着往前走。
对刚刚的事我们都只字不提，好似它不曾发生过。
婚礼照旧，日子一天一天逼近婚期。
我原以为我会平静接受，却难以遏止的焦躁起来。
陆齐铭发现了异常，调笑着开口：“婚前焦虑了？要不带你出去转转？”
我还没回答，就被他拽着出了门。
游乐场人来人往。
从我踏入这里开始，脑海内和顾延州的过往顿时清晰起来，我们在摩天轮中亲吻，在旋转木马上拥抱，在过山车上十指紧扣，在众人的祝福下定情……
回忆如锯齿，一下接一下磋磨着心尖。
我试图将手抽出陆齐铭的掌心：“我不想在这里……”
他却死死扼住我的手腕：“来都来了，不如好好放松放松。”
说完，他强行拉住我把所有的项目玩了个遍。
接着陆齐铭又带我去了郊外的观澜涧，这里……是顾延州向我求婚的地方。
我终于明白了陆齐铭的意图。
他要带我重新走过我和顾延州去过的所有地方，用新的记忆覆盖掉过去。
待到有天我故地重游，想起的不再是顾延州，而是陆齐铭。
这个认知如刀凌迟着我的心，我抗拒这样的事发生，挣扎着想要逃。
可陆齐铭却盯着我的眼问：“苒苒，我们都去了哪，做了什么？”
他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问，直到我说出所有的细节。
可陆齐铭不知道，他越这样做，顾延州的身影就越清晰。
清晰到每一个夜里，我都将那些甜蜜的过去一一回忆，不肯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
这之后的几天，他强硬的带着我走遍了这座城市。
结束时已经是婚礼前夜。
陆齐铭将我送到我父母家楼下，正要下车，他突然欺身抱住我：“苒苒……”
不算熟悉的墨香包裹而来，我身子一僵。
陆齐铭清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还有一天，我们就是夫妻了。”
“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陆齐铭的妻子，你和我在一起，会比你和任何人在一起都要幸福。”
我知道他在暗喻顾延州，可他浑然不知，‘陆齐铭妻子’这几个字已经让我如坠冰窟。
我的后半生都要和陆齐铭绑在一起了？
我和顾延州将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这个可能让我害怕。
“我先上去了。”我用力推开陆齐铭，逃也似的下车回家。
卧室里，洁白的婚纱立在穿衣镜旁。
陆齐铭是艺术家，挑的东西自然是昂贵美丽，完美无缺。
可我脑子里却只有顾延州为我选的那套素婚纱，不贵，却是顾延州用了三年奖金买的。

他爱我如生命，我如今却要嫁给别人。

涩意蔓延眼眶，我无法承受的蹲下身，环抱住自己。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
陆齐铭的消息发了过来：“早点休息，明早7点，我来接你。”
我盯着那刺眼的手机屏，手不住的攥紧，倏然起身离开。
……
另一边，陆家。
陆齐铭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7点，准时到秦家敲门接亲。
亲朋好友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催促着秦苒快出来：“嫂子快出来，别让陆哥再等了。”
可房内轻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陆齐铭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叫秦母找来备用钥匙开门。
推开门的瞬间，陆齐铭脸色冷沉。
他身后，众人的笑也都瞬间僵在脸上。
屋内空如一人，只剩那套华丽洁白的婚纱！
——秦苒消失了。

                第5章
            
所有人都在找我。
手机在身旁不断震动着，陆齐铭和父母的电话、短信不断涌进来。
我不想接，也不想管。
我抬头，看着警局大门上熠熠生辉的警徽出神。
以往不知道多少次，我都在这里等顾延州下班。
我们会一起回家，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亲吻拥抱……
可现在无论我等他多久，他都不会再出现，不会再牵着我的手回家，不会系上围裙做我爱吃的阳春面……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熟悉的饱含怒气的男声从头顶传来：“你跑这来干什么？”
是陆齐铭。
我抬眸看他。
陆齐铭一贯整齐熨帖的西装此刻满是褶皱，是从没见过的慌张和狼狈。
身边还站着一脸怒容的秦父。
陆齐铭将我从地上拽起：“为什么逃婚？”
“因为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回答他。
半年前，我刚得知顾延州的死讯，每天吃不下睡不着，日渐消瘦。
陆齐铭串通了父母一起骗我，说预约了心理疏导。
我不同意。
后来他们请来了顾延州的父亲劝我：“延州如果看见你这样，走的都会不安心。”
我不想顾延州在九泉下都要为我担心，只能答应。
却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他们设的局——
为了催眠我，让我忘记顾延州，嫁给陆齐铭。
但到现在，这些错误该结束了。
我垂眸掩住眼里的情绪：“陆齐铭，我很努力试过和好好你在一起，可是……”
“秦苒！”陆齐铭手上的力道不断收紧，“你现在跟我回去，这件事我就当从没发生过。”
刺痛从手腕传来，我挣扎着想要挣脱陆齐铭的桎梏。
不想此刻，“啪”的一声脆响。
突如其来的耳光扇得我偏过头，脸上传来热辣的痛感。
我抬头就对上父亲斥责的眼神：“齐铭都不计较你逃婚，你还闹什么？”
“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东西！要是你今天不跟齐铭回去，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父亲的叱责不绝于耳。
我听着，只觉得脸上热辣的痛烧进心里。
之前与顾延州在一起时，父亲也说过类似的话威胁我，因为他看不上顾延州。
或许在他心里，我一直都是拿来换钱的工具。
我看着父亲，眼眶满是酸涩。
陆齐铭侧身拦住我的视线，对秦父说：“算了，我先带苒苒回去。”
接着不等我拒绝，就将我推进车里。
随着汽车轰鸣声响起，我眼睁睁看着那ʝʂց抹警徽离我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
我的心也像是空了一块，什么都无法填满。
半小时后，车抵达陆家。
陆齐铭把我带到二楼的画室，摁着我坐下。
“结婚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再重新办婚礼。”
我呼吸一窒：“陆齐铭，催眠的事情是你骗我，但我也骗了你，我们之间就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