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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散开的红色似是落进了苏意知的眼中，摇曳的烛火晃得她眼底的湿润越发光亮。
然而顾为暄却丝毫不曾察觉。
他一把锢住苏意知的双肩，墨眸如寒冰：“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即便他还没有发现，但从苏意知被封为永昌郡主后，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没等苏意知回答，顾为暄自顾猜测：“是不是那个算命的跟你说了什么？”
苏意知眼神一凝：“不是。”
然而她的否定却成了顾为暄眼中的狡辩。
他重重地松开她：“我已不是一次撞见你和他有来往，苏湖术士之言，你竟也信。”
苏意知手撑在桌上，流血的指头按在绢上，留下点点红印。
她不留神色地掩去血迹，抬眸道：“他的话不可信，你如今的话还可信吗？”
风从敞开的门灌了进来，吹的烛火将将熄灭。
苏意知却觉寒意不断地渗入了心底。
她仰着头，看着在闪烁的光里顾为暄的脸。
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顾为暄微微侧过头，将眼中翻涌的挣扎也尽数掩下：“最是无情帝王家，苏意知，入了皇家，情，你也舍弃了吧。”
闻言，苏意知眼眶一涩。
所有的委屈都好像随着他这一句话在心中炸开。
她微微仰起头，含泪笑了：“是你变了，还是我一开始就没认清你骨子里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顾为暄浑身一震，如锋芒的气势不断的涌出来。
“我们自幼相识，十六岁成婚，纵然日子过得清苦，但从未有谁说过半句怨言。”
“可自进了京，过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结果又怎么样？”
苏意知站到他面前，满眼的泪水堪堪落下。
“我日日替你悬心，可换来的又是什么？为了一个权势二字，你背叛我，甚至利用我，到最后还！”
她嘶哑着声音，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如果那日没让死卫军将她带走，她的命运又将如何？
她还能从容的陪伴害死她至亲的枕边人吗？
苏意知一番话让顾为暄心中猛地一震。
他皱缩的瞳孔微颤着。
果真，她知道了。
苏意知无声地淌着泪，疲惫不堪地看着他：“顾为暄，是我苏意知，看错人了。”
霎时间，空气如同被凝结，除了屋外的风雨声，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大半晌后，顾为暄哑声嗤问：“郡主可是要处置下官？”
苏意知转过身，看着烛光没有说话。
又是一阵默然，顾为暄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转过身一步步走了出去。
细雨中，他走的不急不缓，可每一步又显得分外沉重。
苏意知僵硬地侧过身，忍着心尖刻骨的痛楚望着雨幕中的身影渐渐远去。
情深不寿，最难解。
她瘫坐在椅子上，泪眼婆娑地指尖的血，眼底一片悲凉。
不想两人这么快就撕破脸皮了。
苏意知深吸了口气，却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
……
一连五日，顾为暄都没有回府。
苏意知面色憔悴地看着桌上的剑，岳林送剑却没有留一句话，难道他也早有察觉，和皇上一样要她杀了顾为暄吗？
“夫人。”长福突然跑了来，小声道，“顾先生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