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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柳眼泪鼻涕沾了满面，丝毫看不出平日里娇美的模样。

此时的她只想活着，只期望林清野能够大发慈悲的放过她。

“相公，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忆柳磕得额头发红，破了皮也不敢停下。

她生怕自己只要停下一秒，那把沾着血的木椅就会砸在她的身上。

不远处的男孩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不明白为何一向和颜悦色的爹爹和祖母会对他冷脸相向。

他也不明白一直恩爱的爹娘为何会吵起来，娘还对着爹求饶。

他觉得娘看起来好可怜。

男孩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亦步亦趋的挪到了林清野的腿边。

男孩声音颤抖：“爹，你扶娘起来好不好？娘看着好可怜。”

若是放在往日，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可今日不同往日。

林清野只要一看见这个孩子，他就会想起自己被人戴了多年的绿帽。

只怕那老东西不知暗地里怎么嘲笑自己，这贱妇也是！

“滚！我才不是你爹，你爹已经死了！”

林清野连碰都不想碰这孩子，他举起手中的木椅就要砸向男孩。

“不要！”

忆柳面色惊恐，她狼狈的爬起身将男孩护在怀中，木椅直接落在了她的背脊。

一缕鲜血从忆柳的嘴角溢出，她怀中的男孩几乎要被吓傻了。

“娘，娘！爹，你为什么要打娘啊！”

小孩的哭声让林清野心烦意乱。

“相公，相公，你要杀要打对我来就好，不要伤害孩子！”

忆柳泪眼婆娑，她小心的护着男孩的脑袋，生怕林清野一怒之下会再拿孩子出气。

他放下手中的木椅，阴狠的看着忆柳。

“今日便放你一马，我留你的命还有一用！”

林清野将木椅摔在地上，木椅竟是断裂开来。

“娘，爹为什么要打你？”

男孩攥紧忆柳的衣襟，小声发问。

忆柳害怕又慌张，她不知该怎么和怀中的孩子解释，她怕孩子也会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

可她不说，有的是人说。

周老太一掌扇在了忆柳的头上，神情尽是厌恶。

“因为你娘是个荡妇，你是个孽种！我家川儿可不是你爹，你爹已经死了！”

周老太朝孙大夫的尸体怒了努嘴。

男孩听不大明白周老太话语中的意思，可他明白这是在嫌弃他和他娘。

可他不敢再次提问，林清野和周老太的态度已经给了他答案。

“儿啊，是娘对不起你。”

当初如果她没有鬼迷心窍，她的孩子就不会被厌弃。

忆柳比任何人都清楚林清野的品性。

发生了今天这种事，林清野肯定想像杀了孙大夫一样杀了她。

只不过碍于她还有点用才会放过她。

第25章

忆柳不知晓林清野留自己一命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但能捡回一条性命她已经很满足了。

她怜爱的看了眼怀中的孩子，她是真心爱护这个孩子。

可这个孩子注定会被林清野抛弃，她不能真的让这个孩子流离失所。

忆柳脑海中陡然出现一道人影。

现在能够帮她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许喃喃。

忆柳抱着孩子的双臂逐渐收拢，可许喃喃会帮她吗？

不用想都知道，这个答案只会是否认。

可她总归要去试试，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样，前半生漂浮不定，后半生也没有希望。

林清野离开了客栈，周老太也不见人影。

忆柳不知道这两人会去哪，但这对她来说正是一个好机会。

忆柳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她将零零散散的银票装进荷包里面。

“娘，你为什么要给我你的钱啊？”

男孩懵懂的接过忆柳递过来的荷包。

忆柳听见男孩的疑问，笑而不答：“你要将这荷包小心收好，听见了吗？”

男孩不明白母亲的忧愁，乖巧的点头应下。

许喃喃万万没想到，率先找上门来的人居然会是忆柳。

“夫人，外面有一女子求见。”

许喃喃蹙眉，她鲜少会和京城的夫人社交，即便是要社交也会先递拜帖。

突然找上门求见的，许喃喃还是头一回遇见。

“不见。”

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她浪费时间去见面。

小厮为难的看了一眼许喃喃：“夫人，那女子非闹着见您不可，赶都赶不走。”

斐家虽然家大业大，却也不会对普通的人随意动手。

许喃喃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是想不到会有谁来找自己。

“罢了，那便见一面吧。”

忆柳被带到许喃喃跟前时，许喃喃诧异的看着她。

“民妇见过斐夫人。”

许喃喃登时来了几分兴趣，想来林清野应该发现了某些事情的真相。

她只是有些不明白，忆柳怎么会找上自己。

按理说，这忆柳恨不得离她远远地才好。

忆柳当然也不想来找许喃喃，可除了许喃喃，她在这京城不认识任何人。

忆柳不想男孩落得和自己一样的命运，无奈之下找上了许喃喃。

“说吧，来找我是为何事？”

忆柳没有丝毫犹豫的跪在了地上，许喃喃坐在木椅上，没有闪躲。

“民妇想求斐夫人收下这个孩子。”

许喃喃沉默不语，忆柳便一直静静等待。

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仍然没有得到回答的忆柳终于开始感到心慌。

许喃喃见人出现了慌乱才大发慈悲的开了口，却不是叫忆柳起身。

“理由？”

“斐夫人，求您收下这孩子吧，您大人有大量，还请您不要计较从前的事情，孩子是无辜的！”

许喃喃见识过忆柳的无赖，可如今再见着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怎么会有人脸皮厚到这般地步，求人帮忙也不会先道歉，反而上来就是一波道德绑架。

“忆柳，本夫人可不是庙里面的菩萨，我看你与其来找我，不如去找寺庙许愿池里面的王八。”

忆柳面色羞红，她哪能听不出许喃喃这是在嘲讽她。

第26章

“从前是忆柳的错，是忆柳不识好歹！”

忆柳跪在地上，对着许喃喃磕头，砰砰的响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可许喃喃始终无动于衷。

许喃喃幽幽道：“你当初不知廉耻时可想过会有今日。”

忆柳泪眼婆娑：“当时是我鬼迷心窍，才会做出那些出格的事情。”

“可你当时不是很得意么？”

许喃喃歪头看忆柳，忆柳被她淡漠的一眼看得心惊肉跳。

是啊，她当初可得意了。

想许喃喃是员外家的独女却争不过出生青楼的她。

忆柳当时只觉得自己将许喃喃踩在了脚下，虚荣的满足灌满了她的大脑，让她失去了清醒。

她费尽心思引诱林清野，让林清野与许喃喃和离。

最后她得偿所愿了，许喃喃举家迁离，灰溜溜的离开了小镇。

但多年不见，许喃喃的身份比原来更加高贵了。

忆柳觉得自己好像又变成了青楼见不得人的妓女。

许喃喃在忆柳心中就是挥散不去的阴影，她高贵、端庄，永远不用为生计发愁，可她连活着都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忆柳羡慕嫉妒，任由自己的理智被吞噬，最后变得面目全非。

“是，从前我是嫉妒你，我做下了许多错事，若斐夫人心中还有怨，只管罚我便是。”

忆柳直截了当的承认倒让许喃喃另眼相看了几分，可也仅仅是几分。

“我如何不怨呢？”

许喃喃站起身，向忆柳徐徐走来。

忆柳低垂着脑袋，她的视线里突然多了一双精美的绣花鞋，随后一张明艳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你告诉我，如何不怨？”

“我为了嫁给林清野疏远了爹娘，差点与爹娘断绝关系；为了让林清野考上秀才，我花了不知多少银两，请来了有名的夫子。”

“为了让他专心学业，我将周家打理的紧紧有条，不敢将任何烦心事告诉他，他母亲刁蛮无理，我受了不少委屈，可我从不敢告诉他！”

许喃喃眼中爆发出的惊人怨气让忆柳感到心惊。

“可他呢？我将他山沟里一路扶持到令人赞叹的秀才，他怎么回报我的，他和你纠缠到了一块，你应该很得意吧。”

忆柳猛地抬起头晕，似乎有些诧异。

“你看起来很惊讶。”

许喃喃哼笑一声。

“你知不知道，你眼底的怨恨和嫉妒真的很明显，从前我傻，林清野说什么我都信。”

“可你们太肆无忌惮了，你们觉得我蠢好愚弄，自以为可以隐瞒我一辈子。”

其实上辈子许喃喃确实被两人愚弄了一辈子，到死许喃喃都不知晓真相。

若不是这辈子她能够听见林清野的心声，只怕还会被继续蒙骗。

“事情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如何？忆柳啊，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养着几只白眼狼还心甘情愿啊！”

“你嫉妒的时候可有想过，你吃的喝的都是花的我的银两，不是林清野的，而是我的。”

忆柳也知道林清野从前不过是个泥腿子，他与周老太以织布卖布为生。

若不是林清野走了狗屎运娶了许喃喃，这人一辈子都读不了书。

第27章

“是我给你和他美好的生活，可你们不知感恩便算了，还要反咬我一口。”

许喃喃站起了身。

“这天底下哪有这般好的事啊，什么都想要，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许喃喃再次坐了回去。

“这孩子的事情，我帮不了你。”

许喃喃轻轻吹了吹手中的茶水，老神在在的抿了一小口。

茶香在堂屋里肆意翻滚。

忆柳像是做出了什么巨大的决定，她目光坚定，似乎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