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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玄临想起沈云霜两次为殷千绝求君王一诺，连临死时都不忘向他确认，甚至到最后还念着他的名字。

他的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沉声问：“殷千绝，你和皇后，是什么关系？”

皇后。

这个词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讽刺。

果然，殷千绝眼中戾气更甚：“你也配称她做皇后？”

他双目猩红，提着剑逼上前去，怒道。

“你这昏君，没本事治理天下，就将所有天灾人祸都推到一个女人身上，何等可笑，何等可耻！”

“泱泱大郢，数百万人，竟都将自己的命运系于一人之身？魏玄临，你何不将这皇位让给她？！”

“快！护驾！”禁卫军立时护在魏玄临身前，每个人心头的弦都绷到了极致，生怕殷千绝忽然暴起。

魏玄临紧盯着他，沉声喝道：“殷千绝！你这是要造反吗！”

“便是造反又如何？本座今日，就取了你这狗命！”

殷千绝怒喝一声，提剑上前。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魏玄临忽而厉声呵斥：“站住！”

“你可知道，沈云霜死前，曾向朕求得一诺，只要你不行谋逆之举，朕可饶你一切死罪！”

“殷千绝，你这般做，对得起她吗？现在停下，朕仍可既往不咎！”

殷千绝浑身骤然一僵，眼中泛起泪光，喃喃道：“凝凝，你死前……还念着我么？”

他忽然转腕，将剑架在自己脖颈上，凄凉一笑道：“魏玄临，本座才是她的夫君。本座这便去寻她，共渡忘川！”

他转头看向漆黑棺椁，低声许诺：“来世，我们再做夫妻。”

话落，一剑封喉。

鲜血飞溅在沈云霜的棺椁上。

举世震惊。

权倾朝野的九千岁，竟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还是与当朝皇后殉情……

所有人都神情复杂地看着倚着棺椁无力滑落倒下的男人，一时无言。

魏玄临双目猩红，咬牙道：“好、好，你们倒是彼此成全，生死相随……却留下朕一人……好……”

大悲大怒之下，魏玄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话没说完，就吐出一口鲜血，直直倒了下去。

“陛下——”

魏玄临在昏睡中做了一个梦。

梦中，沈云霜和殷千绝并肩站在他面前，朝他凝凝笑着。

沈云霜对他说：“陛下，多谢您赐我毒酒，我终于要与心爱之人永世不离了。”

她说这话时，殷千绝便扭过头，温柔地看着她。

魏玄临心脏一阵紧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到了极致，几乎要爆开。

“不，你不能走！你不要走……”

他想迈步上前去拉住沈云霜，可整个人却像是被施了咒一般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沈云霜和殷千绝牵着手离去。

“凝凝！沈云霜！”

他大喊着，用尽全力挣扎，终于那一直压制在他身上的力道被卸去了。

他踉跄着张开双臂奔上前，用力地抱住沈云霜。

却只抱到一怀散逸的流光。

“凝凝！”魏玄临一声惊呼，挣脱了梦境。

醒来时，已然泪湿枕衾。

他怔愣了片刻，忽然呜咽一声，将脸埋进软枕，断续地说：“凝凝……朕、朕会做个……好皇帝……”

属于这位君王的所有年少心动，都一并落葬了。

第41章

碎叶城。

一间客栈里。

最上等客房内，大床上，昏迷了数日的中原女子缓缓睁开眼，神情迷茫。

她转了转眼珠，看向四周，只见这房间的陈设、装饰，处处都与她从前所见不同。

“我这是……在哪……”沈云霜撑着身子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的眼中满是疑惑和诧异：“我、我没死？！”

她环顾四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哪儿？”

说着，沈云霜就要下床去。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殷千绝一身暗纹玄衣走进房间，见到她眼神亮了亮：“凝凝，你醒了。”

沈云霜掀开被子的动作一顿，震惊地看向他：“殷千绝？这是怎么回事？！”

殷千绝连忙上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回去：“你且躺下，待我跟你慢慢说。”

沈云霜狐疑地躺下，看向殷千绝。

殷千绝坐在她床边，缓缓讲述：“这一切，都在我的安排之中。”

这一句，就让沈云霜浑身一震。

“九皇子起兵造反、国师的占卜和预言、朝中大臣的死谏，都是我的意思。”

沈云霜脸色瞬间变了，正要说话，殷千绝又说：“但魏玄临赐给你的毒酒，是他自己的决定。”

他冷笑了声，面带讽刺道：“那个虚伪的昏君，竟有脸追封你为皇后。”

他顿了顿，又说：“可你是我的妻子，只有我能与你生同衾死同穴。因此，你下葬那天，我自刎于你的棺椁旁。”

成功见到沈云霜震惊又心疼的神情，殷千绝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继续说：“国师为我们换了尸首，让我们瞒天过海，来到塞外。”

“这里是碎叶城，没有人认识我们。”他眼中带了笑意，握住沈云霜的手，说道，“以后，你不再是皇帝的后妃，我也不再是什么九千岁，我们就做一对寻常夫妻，白头到老……”

话音未落，沈云霜一把抽出手。

她脸色苍白至极，低声说：“你太可怕了……我、我要好好想想……”

殷千绝神情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我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兑现和你远走高飞的诺言。”

沈云霜压抑着声音哽咽道：“可你也让我承受了许多无妄之灾！”

“你知道被天下人唾骂‘红颜祸水’的感受吗？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在求魏玄临赐死我！天下百姓都希望我死……”

“还有那杯酒……真的很痛，真的很冷……”沈云霜说着，眼泪一滴滴滑落，流入鬓发。

她的脸色苍白至极，只有眼圈一片通红。

她永远都忘不了被一句“祸国妖妃”推向死亡的可怖。

“你想要和我在一起，就是这样害死我，再救活我？”

沈云霜扯起一个惨然的笑，说道：“殷千绝，你当真喜欢我么？”

殷千绝心疼地俯下身，一下一下轻轻啄吻着她的唇：“我知道错了，凝凝，是我不好……”

沈云霜抗拒地推开他，扭着头躲避他的亲吻：“你走开……”

殷千绝眼中染上暗色，翻身上床将她彻底压在身下。

第42章

殷千绝一边撕扯着沈云霜的衣衫，一边沉着脸说：“你这样生气，不就是因为我强行带你离开了魏玄临？你就这么想去做那个皇后？就这么想跟他在一起？”

沈云霜听到这话，忍无可忍地扇了他一巴掌：“滚！”

殷千绝动作一顿，见到沈云霜衣衫不整满面泪痕的模样，理智回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什么。

他眼中闪过一丝内疚与懊悔，可很快就消失不见。

殷千绝沉着脸，冷冷说道：“我们在中原都是已死之人，已经回不去了，你若是敢踏足大郢的地界，等待着你的，只有欺君之罪。”

他笑了笑，轻轻将沈云霜的鬓发挽到耳后，低声说：“所以，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沈云霜闻言回头，恨恨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殷千绝被她眼中的憎恶刺到，匆匆丢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做吃的。”

而后他逃也似的转身离开了。

沈云霜闭了闭眼，冷静下来之后，理智也重新回到身体里。

殷千绝说得不错，她不仅是已死之人，还是大郢已故的皇后，她不仅不能回中原，甚至连在塞外，也得小心翼翼。

万一被谁认出来，仍会招来杀身之祸。

何况……事情走到这一步，也不全是殷千绝导致的。

即使他没有在背后做推手，沈云霜在那水深火热的深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