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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学着柳若水的习惯，大拇指搭在无名指上，微微翘起小拇指。

柳若水瞪大了双眼，这个习惯，她自己从来都没有察觉到过。

宋之凛放下她的手，笑容中竟有一丝狡黠：“我可是大夫，平时看得最多的就是手，娘娘，你骗不过我。”

柳若水瞪大双眼：“那你不是第一次给我诊脉的时候就发现了？”

宋之凛太过聪慧，她居然是因为一个习惯被认出来的。

宋之凛摇摇头：“我也只是心中有疑虑罢了，两个人可以长相相似，但是绝不可能习惯都一模一样。”

“知道你今天试探我，我基本就可以确定，你就是娘娘。”

宋之凛缓缓单膝跪地，行了一个礼：“恭喜娘娘脱离苦海。”

柳若水连忙扶起他：“我已经不是太后了，不要对我行礼。”

宋之凛起身后，一双眼睛若有所思：“娘娘怎会变成另一个人？”

柳若水只觉得有些无奈：“首先，你别叫我娘娘……你继续叫我梁姑娘吧。”

同行路上，柳若水告诉了他自己重生之事，看着宋之凛的神色越来越惊愕，她苦笑，要不是这件事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自己也不敢相信。

她将自己的情况全盘托出之后，还觉得轻松了些许。

柳若水还是问了出来：“那你呢？你这一年……”

是怎么过的？

宋之凛随即收敛了面上的情绪，神色凝重：“小心沈家。”

第17章

宋之凛他说，小心沈家？

她忍不住回想起了封诏凌和梁将军说过的话。

清君侧。

她自己就是清君侧被拿来开刀的第一个祭品吧。

柳若水不由得冷笑了起来，虽然上一世是自己白绫自尽没错，但是背后从不曾少过沈相的推波助澜。

为了沈清棠皇后之位坐的稳当，为了自己的仕途顺遂，他就可以狠下心来弹劾她女儿，在封诏凌面前告御状。

沈相害她的每一桩每一件事，都成为刺向她胸口的一把刀，疼得很。

柳若水面无表情：“从我拥有第二次生命的第一天起，沈家就和我没关系了。”

宋之凛轻轻皱眉，看向她的目光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怜惜：“凡事都要多加小心。”

柳若水露出一个似是安慰的笑意：“都死过一次了，我当然会谨慎一些，皇宫这个是非之地，我可不想再来了。”

现在这样就挺好，当个官家小姐，有爹娘宠爱，不愁吃穿，她就很满足了。

寻死挺笨的，也挺疼的。

所以这辈子，她应该可以幸福一点吧？

宋之凛突然停住了步伐，直视着她，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会尽我所能护着你。”

柳若水闻言，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人，是自己啊。

将宋之凛送出府内之后，她换了一条路，偷偷去往了另一处城西的小屋。

那里表面是一个小屋，实际上是皇陵的其中一个鲜为人知的通道，而且是直接通往皇陵内部。

她往那里去，是因为她要去确定一件事。

她确实是拥有了第二次生命，但是，现在的她和上一世只相隔了一年的光景。

人死如灯灭，她可不想死后还被葬入皇陵啊。

如果她上一世的尸身要是被葬入皇陵，那封诏凌就真的是个大孝子。

想到这，她不免想起上一世她和封诏凌在皇陵的缠绵……还真是有够大不敬的。

她耳根有些热，她甩了甩脑袋，清空杂念，打开了小屋里通往皇陵的暗门。

这条暗道比她想象中的要黑。

她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壁，半刻钟之后，她终于看见了皇陵内隐隐的长明灯灯光。

她松了口气，缓缓朝着灯光的方向走去。

只是刚巧走到皇陵深处的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只大力的手掐住了脖颈，上一世那种被白绫吊住脖子的窒息感笼罩了她。

“你知道擅闯皇陵是什么罪名吗？”

她心下一惊，她才重生没几天，不会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把头转过来。”

她缓缓转过头，对上了封诏凌面无表情的脸。

她清楚地看见，封诏凌脸上的面无表情，逐渐开始皲裂。

封诏凌的眼里闪过一丝激动：“是你！”

柳若水心中一阵惊慌，封诏凌的表情她都有些看不懂了。

封诏凌认出来的，是这一世的自己，还是上一世的自己？

而且，他为什么在皇陵里面？

封诏凌突然笑了起来，皇陵里回荡着他的笑声，显得更加恐怖。

柳若水只觉得浑身发麻。

封诏凌似乎比上一世更疯了。

封诏凌终于笑够了之后，才缓缓开口。

“我这是被梦魇住了？母后，你原来还会想着回来看看我啊。”

第18章

他的身影比一年前更加消瘦了。

“这样也ʝʂց挺好，你至少还肯到我梦里来一趟。”

柳若水被这句话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她咬咬牙，硬着头皮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你不想我来吗？”

封诏凌慢慢摇了摇头：“想归想，可是你恨我，就连来我梦里都吝啬。”

皇陵里的长明灯忽明忽暗，柳若水白日里和前世像了七分的五官，在这种阴暗的地方，像了个十成十。

封诏凌伸手，想触摸她的脸。

却被柳若水躲开了。

柳若水只觉得十分讽刺。

是她在遗书里说的不够清楚吗？

人死债消，恩怨两讫。

只是封诏凌他好像不这么想。

“你会原谅我吗？我曾经做错了很多事，但是我不想再错过你了。”

看，多好笑啊。

柳若水面无表情：“我不会原谅你，那个爱你的柳若水，早就被你亲手杀死了。”

封诏凌脸色煞白，他缓缓移动了自己的头，柳若水顺着他头的方向，看见了他视线所在。

那是柳若水自己的陵墓。

她瞪大了双眼，很奇妙，原来看见自己的陵墓是这种感觉。

不过，封诏凌果然没有把他的陵墓修缮出去，上一世的她，还是留在了皇家。

柳若水垂下眼睛：“忘了我吧。”

封诏凌怔了一下，柳若水就趁着他怔住的那一刻，猛然甩开他的手，向之前那条通道跑去。

看着眼前的女子跑远，封诏凌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

他重新坐在了太后陵墓面前，似是满足的眯起双眼，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睡梦间，依稀传来一句梦呓。

“别来无恙。”

……

柳若水从通道逃出来的时候，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她原本此行的目的就是想确认一下，她的陵墓是不是在皇陵。

可她没想到封诏凌也在，而且似乎是经常呆在皇陵里，有时候还在皇陵睡觉过夜的那种。

她皱紧眉头，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回了将军府。

刚回将军府，就发现会客大堂里，母亲和父亲愁云惨淡。

见柳若水来了，他们的面色更加难看。

柳若水一头雾水，，难道是自己不小心做错了什么吗？

终于，梁将军皱着眉毛开了口：“夏夏啊，刚刚宫里传来诏令，说要你进宫面圣。”

柳若水心中猛然一沉。封诏凌这一世，也要故技重施吗？

就算换了一个壳子，她也还是被封诏凌惦念上了。

梁将军脸色十分愤慨：“他当了皇帝还如此这么肆无忌惮！”

母亲一把拉过她，一脸的担忧：“夏夏，你听娘的，如果入宫面圣，有一件事情绝对不要做。”

柳若水有些懵：“是什么？”

母亲一脸严肃：“绝对不要提及太后娘娘，太后虽已故，但是她的名字是整个宫里禁忌，明白了吗？”

柳若水微微怔然：“……是。”

封诏凌他到底做了什么？她的名字在宫里居然提都不能提。

柳若水的头都大了，从来不曾想，这都重来一世了，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她深呼一口气：“爹，娘，进宫面圣是哪日？”

“是……明日。”

第19章

第二天，柳若水就坐上了进宫面圣的马车。

接人的宫人们看见她这张脸，梁上很快便露出了像见了鬼似的表情。

柳若水心里当然清楚他们为何是这种表情，她面色平常的上车，直接忽视了宫人们的眼神交流。

马车平缓的开进了皇宫，柳若水被宫人们带进了太和殿。

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太和殿了，她看着依旧熟悉的主殿，心中悄悄感慨了一会，随即目光转向高位上首的男人，她换上恭敬的神色，福身行礼。

“臣女梁氏，参见陛下。”

柳若水行礼不卑不亢，毫无差错。

封诏凌似笑非笑：“梁将军常年镇守边关，梁家的教养想来是极好。”

她眼观鼻，鼻观心，眼睛死死盯着地面。

“谢陛下夸赞。”

一圈太极打下来，说实话，她自己心里也是有些发憷的。

自从上次在皇陵碰见他之后，柳若水就觉得，如今的封诏凌，是让她陌生的模样。

封诏凌漫不经心的支起下巴，目光随意的瞟了一眼柳若水。

他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容貌尚可，天资不俗，朕想问问，梁姑娘可有婚配？”

柳若水心中警铃大作，她似乎已经预感到，封诏凌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来了。

封诏凌继续说：“要是没有的话，朕将你纳进后宫当嫔妃如何？”

柳若水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这话柳若水再熟悉不过了，这句话和上辈子封诏凌折辱她时说的话，简直一模一样。

但是，重来一世，她怎么会重蹈覆辙呢？

她缓缓叩首：“臣女多谢陛下抬爱，只是……臣女已有良缘，望陛下成全。”

此话一出，大殿的空气立马就冷了下来。

封诏凌挑挑眉毛：“已有良缘……？”

这句话被他咀嚼出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听得柳若水浑身冷汗直冒。

封诏凌哂笑一声：“不知梁姑娘已有良配，倒是朕唐突了。”

柳若水冷汗津津，不敢出声。

封诏凌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窘色，笑了笑：“常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