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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言摇摇头,“可不巧的是,我也不是那么愿意委屈自己。”
委屈自己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的忙碌,然后等他有空了,再来看一眼自己。
“迎雪,你知道吗,那盒千里迢迢送来的月饼,其实给了我幻想的勇气。”
李不言噗哧一笑:“我幻想着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是独一无二的,甚至在他心里占很重分量的。”
沉默了一会,她说:“其实不是。”
从南边回来后,他一次都没有来找过她;
唯一的一次来别院,也是因为别的事情,顺带看她一眼。
感情和蛋炒饭其实是一样的,冷了都不会好吃。
再热,就已经变味了。
沈溟秋把最后一缕头发绾上去,抱着胸左看右看,看了很久,她笑着说:
“我家不言真好看,将来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
“便宜谁都行,但他已经是不行了。”
李不言起身,长长吁出一口气,对沈溟秋道:
“一会让汤圆备点小菜热点酒,头一回心动了,又死心了,总得借酒消愁一下,不然,显得不郑重。”
沈溟秋:“我一个肩膀借给了朱未希,还有一个肩膀恰好空着,能借给你。”
李不言霸气地回一句:“两个肩膀都是我的。”
……
赵亦时听到脚步声,转过身。
少女含笑站在门槛前,“月色正好,我陪殿下走走如何?”
赵亦时一愣。
记忆里,好像这人不是闷头睡觉,就是在笑。
她笑的样子和别的女子不一样。
别的女子都是嘴角微微上扬,这人笑得时候,眼尾上扬,嘴咧开来,露出一排小白牙。
说不出的阳光。
赵亦时瞬间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走这一趟,因为除了眼前的这个人外,再不会有别的女子会冲他,笑得坦坦荡荡。
他走上前,温柔道:“求之不得。”
“去后花园如何?有几株腊梅开了。”
“你做主便好。”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出了院子。
院子里,顾执扉和裴笑并肩站立着,就这么目送着他们离开。
顾执扉摸着鼻子,低声道:“怀仁的意思很明显了,想纳她做妾。”
裴笑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说酸吧,有点酸;说难过吧,还真有点难过。
替搅屎棍难过。
她那么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的一个人,怎么能做妾呢?
但怀仁的妾不是一般的妾,将来怀仁坐上那个位置,她便是宫里的娘娘,如果能生下一男半女……
“我觉得吧……”
裴笑支支吾吾半天,还是说了实话,“……搅屎棍不会答应的。”
顾执扉:“为什么?”
裴笑学着沈溟秋的口气,淡淡道:“直觉。”
顾执扉扭头看他一眼。
“看什么看?”
裴笑怒了:“就只能你们家的沈溟秋有直觉,小爷我就不能有?”
“能有。”
顾执扉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而且很准确。”
……
腊梅是开了,暗香浮动。
两人顺着后花园走了一圈,赵亦时站到李不言面前,低头看着她。
李不言抬起头,接着他的视线,不闪,不躲,“殿下的脸色瞧着有些累。”
赵亦时没有说话,而是停了好一会,才轻声开口。
“那天我一个人站在楼外楼,看着西湖的水,脑子里想的不是江山社稷,不是家国天下,想的是你。”
他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我在想,怎么会有一个女子,在抄家那样的场合下,还胆大包天的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李不言笑了:“因为你好看。”
赵亦时:“那一眼,我记住了你。”
“我的荣幸。”李不言又笑了下。
“愿意和我一起吗?陪在我身边。”
赵亦时声音低沉和缓,“除了那个位置,别的我都可以给你。”
李不言沉默了好一会,问:“如果我说,我就想要那位置呢,殿下愿意给我吗?”
赵亦时脸色倏的一变。
“不仅那个位置要给我,殿下的人,殿下的心也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李不言敛了笑,认真道:“如果是这样,我愿意。”
赵亦时心里有些恼,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李不言,你……”
“你只是一个卑贱的丫鬟,还敢奢求我的人和我的心,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痴心妄想。”
李不言在夜色中,吁出一口白气。
“可是殿下,人有高低贵贱之分,一颗心没有。”
第六百三十四章惊变
人有高低贵贱之分,一颗心没有。
我把心交给你,想换来的,无非也是一颗真心,和你是不是殿下,是不是未来的皇帝都没有关系。
我不想做你众多后宫中的一个。
每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着你空了,向我投来深情一瞥。
那不是我李不言。
我娘说,天那么蓝,海那么宽,山那样高,你得去看看,去走走。
我把你生下来,不是让你围着一个男人,生一堆孩子,整天拈酸吃醋,柴米油盐,家长里短。
“殿下,那天在季家,那么多人向我走过来,我一眼就看到了你。”
李不言平静地看着他。
“我当时心里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好看到头发丝我都想多看两眼,我无法控制自己喜欢你。”
可是,也只能是喜欢而已。
“不言。”
赵亦时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深邃的目光里燃起希望。
她是喜欢他的。
“就不能为了我,委屈一下吗,只要你心里明白,我……”
“不能。”
李不言:“没有人可以让我委屈,你也不行。”
赵亦时愣了愣,脸色瞬间苍白。
他没想到李不言能这么痛快的给出答案,并且把话说得那么坚定。
父亲,汉王,陛下,西北的战事……这些日子他忙着心力交瘁,再加上突如其来的赐婚,他已经累到极致。
一句“不能”,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凭什么“我也不行”?
我是皇太孙,是未来的天子,多少女人跪在我的面前,祈求着我的宠幸?
赵亦时心中出奇的愤怒。
但他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显露出他的愤怒来。
皇祖父说过,寻常男人可以喜怒哀乐,但帝王不行。
帝王一旦情绪外露,那些有野心的臣子,想争宠的后妃就会通过你外露的情绪,窥探出你内心真实的想法。
“李不言,你可想清楚了。”他声音陡然变冷。
李不言看着他。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勾唇一笑:“殿下,我不会后悔的。”
赵亦时黑沉的瞳仁暗了几分,露出冷冷的流光,凉意骇人。
他再不多说什么,转身而去。
“殿下慢走,祝殿下前程似锦。”
李不言屈膝行礼。
如果赵亦时此刻能回过头,会发现李不言行礼的姿势,便是宫里最严苛的教养嬤嬤也挑不出错来。
行完礼,她直起身,抬起头,目送着那道黑影一步一步走出视线,走出自己的生命。
最后的一点影子也瞧不见时,她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幸好啊,我让汤圆备了酒。”她自言自语。
……
朱青冲到院子里。
“三爷,小裴爷,太孙往二门外去了。
顾执扉和裴笑对视,不由同时叹出口气。
直觉这玩意,还真他娘的准,那根搅屎棍真不屑做妾。
顾执扉:“追?”
裴笑:“追!”
就凭顾执扉那只还没好透的脚,怎么能追得上。
两人赶到角门的时候,巷子里空空荡荡,早已没有了踪影。
顾执扉想着怀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