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芩草便抬头看向了顾之砚。
只见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纤细，相貌清秀，皮肤如凝脂般细腻，又似莹玉般白皙，眼角眉梢总带着笑，特别是嘴角那对浅浅的梨涡，就让人觉得像邻家女孩一样的亲切甜美。
莫说是王爷，就是自己瞧着，也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
这难不成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芩草就在心里苦笑着。
就在她正想同顾之砚道谢的时候，绮罗和甘松一前一后地赶了过来，还远远地问：“怎么了？”
芩草瞧着，心底却是一寒。
茶房就设在正房旁的角房里，她们应该一早就听到了动静，之所以迟迟猫在茶房里不肯出来，多半是在等着王爷发怒训斥她。
可没想王爷非但没发怒，还在顾之砚的求情下，给了她半日的假。
她们二人这从茶房里跑了出来，假装关心她。
绮罗和甘松这样做，和顾之砚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没什么事！我之前算着时间，以为王爷吃完饭要漱口净手了，便帮兮若姑娘提了一壶热水来，可没想路上走得太急，铜壶烫着了我的腿，这才闹出了这番动静。”芩草就替自己解释着。
沈青梨微微皱了眉，在他印象中芩草并不是个会犯下这种错误的人。
但他也没有要深究的意思，于是一挥手让众人散去。
绮罗就虚扶了芩草告退，却在不经意的一抬眼间，看见顾之砚跟在王爷的身后又入了正房。
因此，一回到茶房，绮罗就急不可耐地拉了芩草问：“你刚才可瞧见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曾瞧见。”芩草神色淡淡地摇着头，暗自下着决心，绝不能参与到绮罗的那些破事中去。
绮罗听着芩草的话，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失望。
用罢晚膳，沈青梨就命人多点了两三盏宫灯进来，将整个西次间照得和白昼一样。
顾之砚便心下一紧。
自丫鬟婆子们将食桌撤下去之后，她就在心里发愁。
之前她和沈青梨在一起时，因为不知道他的王爷身份，也就敢上天入地的同他瞎聊，在这期间，她还得做两个人的晚饭，更是聊得有一搭没一搭。而且为了让她早些回去，每每不到亥时，他们也就散了。
而现在……顾之砚就瞟了眼架子上的自鸣钟，不过刚过酉正，离睡觉的时辰还早，她又要如何打发掉这点时间？
正犯着愁，沈青梨却递了本书给她。
顾之砚狐疑地翻开，发现是本杂书，书中记录的有奇闻异事，也有历代的真人真事。
“来，念给我听吧！”沈青梨就看向了她，“你不是担心待在我身边无事可做么？”
他的脸上就满是揶揄的笑。
顾之砚一想，这也是个法子。
至少能让在屋外待着的丫鬟婆子知道她在屋里做什么。
于是她就翻开书，读了起来。
顾之砚的声线轻柔，吐字又清晰，沈青梨听着觉得很是享受。
但顾之砚读得又不是那么一帆风顺，她有时会遇着不认识的字，有时又会遇着不懂的词，可每每在她卡壳的时候，沈青梨总能接上她的话，并为她解释一番。
顾之砚就会趁机往下追问。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自鸣钟很快就指向了亥初。
顾之砚正斟酌着是不是该就寝了，却听得有人突然来报：“宫里来人了。”
“莫慌，可能是皇上听闻我受了伤，派了人来探视。”沈青梨就安抚着顾之砚。
然而就在他们说着话的时候，就听得外面有人道：“朕瞧着这园子打理得还不错，比朕上次来时漂亮多了。”
另一个声音就应和着：“皇上上次来的时候正是隆冬时节，那些花花草草都光了杆子，自然不及现在这般葱葱郁郁。”
是承佑帝？
顾之砚就一脸紧张地站了起来。
沈青梨则用眼神安抚着她，然后起身迎了出去。
顾之砚赶紧上前打了帘。
只是沈青梨的脚还未迈出房门，承佑帝就带着人先一步进来了。
“叔父！您怎么来了？”沈青梨俯身就要往下拜。
“免了免了！”承佑帝就笑着摇手，“朕今日听闻你在马场受了伤，本想使个人来看看，可到底还是不放心，于是决定亲自来瞧上一瞧。”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伤。”沈青梨就一脸轻松地笑着，“只是被狼爪子挠了一下，已经上过药了，三天就能好！”
“那就好！那就好！老奴就说宁王吉人自有天相，遇着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跟随着承佑帝一同前来的正是福公公，他就笑盈盈地接了沈青梨的话。
说着，他的目光就投向了一旁站着的顾之砚，奇道：“咦，这丫头瞧着很是面生呀！”
顾之砚一听这话，就赶紧跪趴在地砖上：“奴……奴婢顾之砚，拜见吾……吾皇万万岁……”
“哦？你新收的丫鬟？”承佑帝就看向了沈青梨。
“是！”沈青梨打量了顾之砚一眼，回话道，“此次侄儿在马场受了伤，身边只有她在，是她尽心照顾了侄儿一晚，侄儿见她很是不错，便把她提到身边来当差了。”
承佑帝就赞许地点了头，看向了顾之砚：“你起来回话吧！”
顾之砚就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
福公公瞧见了，不免笑道：“你这丫头慌什么？皇上又不会吃了你！”
“是……是奴婢没见过世面，第一次面见真龙，怕自己福薄缘浅，受不住。”顾之砚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竟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承佑帝听了就哈哈大笑。
他登基后的这五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称他为真龙。
“你是叫惜弱？怜惜弱小的那个惜弱吗？”承佑帝就对她产生了些兴趣。
“不……不是……奴婢的名字是取自‘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中的兮若……”顾之砚就摇了头回答。
“哦，取自《洛神赋》。”承佑帝就笑得如沐春风，“顾之砚！朕记住这个名字了！你只要尽心服侍宁王，将来朕也必不亏待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