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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阙月不由得一笑。
她抹去记忆,以南芷这个身份渡情劫时,长衡也曾为她去向月老求过一块。
最后还不是悖逆天意,都不愿再看她一眼。
什么轮回转世都斩不断,都是胡说罢了。
南芷收敛思绪,看向长衡与玉竹:“本君以此,祝长衡神君与玉竹仙子,地久天长。”
玉竹见到那块姻缘石,又惊又喜。
要是能在此跟长衡刻上姓名,就算往后忘情水失效,他想起南芷又能如何?
他一辈子都挣脱不开她了。
于是她转头,期待看向长衡问:“长衡,你可愿意?”
第十五章
虚空宫内满座寂然。
众神都齐齐看向长衡,待他回应。
长衡眉头愈发紧蹙,他看向玉竹,面露不虞:“你已与本君成亲,还担心什么?”
他早已得道,不必再过忘却前尘等劫难。
玉竹一瞬答不上来,怔在了原地。
她总不能说,是为了不让长衡记起南芷……
气氛顿时尴尬不已,而挑起事端的阙月,只在旁笑盈盈的看着。
恰在此时,主位上的长明忽出声:“命定姻缘一事,你们还是回去商议得好,毕竟今日宴席是为了给阙月上神接风洗尘。”
经此一提醒,众人才恍然回神。
阙月闻言,与长明深深对视了眼,倒也没多说什么。
盛宴直至深夜才落寞。
诸神离去,虚空殿内酒气未散。
怀信看着仙娥们收拾,转头瞧见阙月身影,忙上前劝:“上神今日辛苦,还不回去歇息么?”
阙月抬手拍拍他满头卷ʟʐ发的脑袋,放沉了声音:“本君还要与人议事,你不必担心。”
“议事?”怀信不解。
阙月已收回眸光,遥遥看向殿外身影:“是,记得为本君留灯。”
语毕,她阔步离去。
怀信顺着她方向看了眼,只觉那个身影很是熟悉。
似乎……是天帝。
殿外。
长明负手等候,见阙月及近,笑意愈发温润:“去何处说?”
阙月言简意赅:“泽芳地。”
长明没再多言,捏了个传送决。
泽芳地内。
这是阙月掌管的地境,白昼永恒,各类珍惜草木茂盛生长。
她与长明一起,现身在一方凉亭当中。
长明环顾,不由得感慨:“自你千年前去渡情劫,我再没机会来此地。”
阙月不语,先在石桌旁落座,替自个儿沏了壶花茶。
“许久不见,帝君就只有这句话想说?”
长明转身,静静凝向阙月:“若你还在怨那千年的遭遇,只能说你这情劫没渡好。”
闻言,阙月不由得发笑。
她眼含轻讽:“帝君倒是渡清楚了,不也照旧同他们玩弄我于股掌之中么?”
这次轮到长明沉默。
二人四目相对,气氛略微凝滞。
忽地,长明面上一松,又变回了那副老好人的模样。
“本君也是想趁长衡忘记你时替你了断,否则你还不知得轮回几趟、蹉跎多少年才能放下,那泽芳地该当如何?”
阙月听着,面上却无甚波澜。
她端起茶杯轻抿了口,尔后才缓缓道“帝君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身而为神,她的职责便是孕育世间奇药,看管人间疾苦。
情劫渡一千年,着实不太像样。
可若是长衡从开始便对她无意,就不会有那七百年的恩爱。
后三百年,她也不会要靠玉竹算计,才能彻底放下。
所有磨难,都自有它的用处。
阙月垂下眼帘,拇指摩挲着茶杯:“所以天帝今日等我,就是想与我叙叙旧?”
“差不多。”长明道。
阙月抬眸,嘴角噙笑:“我想去天池一趟。”
第十六章
长明眼眸微眯,带着股无形得威压:“阙月上神这是何意?”
阙月不慌不忙,起身迎上长明双眸。
“帝君不必这般紧张,我只是要去取回遗落在天池结界内的真身,并不做他想。”
“至于长衡——不管他是否想起我,我都不愿跟他有任何牵扯。”
听到这番话,长明才又慢慢温和。
他眯眼笑着:“如此便好,本君也可放心了。”
言罢,长明便转身告别。
阙月望着他背影,终了还是忍不住问:“帝君如此担心我与长衡纠缠,是为什么?”
长明头也没回,声音悠悠传来:“本君只要诸神各司其职,三界安定。”
言外之外,还是在介怀因阙月因情劫耽误了职责。
她不再言语,只是目送长明远去。
……
待回方寸山,已快天明。
虚空宫仍点着灯火,隔远远的,阙月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长衡站在殿门前,长身玉立。
阙月秀眉微蹙,上前轻唤了声:“长衡神君。”
长衡身形一滞,徐徐转身,看向这个时辰才回的阙月:“上神去何处游玩了?这样好的兴致,竟彻夜未归。”
这话说得有些太没界限,阙月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她不悦盯着长衡,话里夹枪带棒:“长衡神君何时管起本君私事来了?”
长衡默住,神情被说得有些不大自然。
而阙月懒得同他纠缠,索性敛了敛神,直奔主题:“长衡神君来此究竟有何事?”
长衡也不似之前那般逾矩,虽觉留在这里的理由荒唐,但也如实道来:“我心中有一惑——为何同活万年,我却从不知天界以南有座虚空宫,也从未听说过阙月上神?”
“旁人多少还听过上神名号,只有我,对上神一无所知。”
“阙月上神可告诉本君,这究竟是为何……”
阙月静静听着,不做打断。
她看着长衡越显困惑的眉眼,不由得在心底感慨,这忘情水还真叫长衡将她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样也好……只是不知为何,心底隐隐有些落寞。
阙月深吸气,压下那些不该有的情绪,打断了长衡的问话:“神君多虑了,本君从前深居简出。你没见过实属正常……”
“这不一样!”
话还未完,就被长衡急急打断。
他朝阙月逼近一步:“可阙月上神的眉眼,又像极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
说到这,长衡的话戛然而止。
他脑中猛地闪过南芷的面容。
很快,他便觉得自己荒唐。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天神,一个是卑贱低微的野草,两人长相也并不相似,可为什么他总是将这两人想到一起?
长衡困惑不已,太阳穴也似针扎般疼。
而阙月还在询问:“长衡神君是觉得我像谁?”
长衡头痛更加剧烈,他抬手用手掌抵住太阳穴,心底似有什么破土而出。
曾游历过的山河、相思树下的誓言、还有滚滚而来的天雷……忽如走马灯从她脑中掠过。
还有每一声长衡,与每一声……阿芷?
长衡瞳孔猛地收紧,一声低唤破喉而出:“阿芷?”
第十七章
阙月神色微变。
而长衡看向她的眼神愈发恍惚,她正欲出手,一道身影似疾风般卷了过来。
怀信背对着站在她面前,握紧腰间双刃,警觉对长衡道:“你想对阙月上神做什么?!”
这声低喝,直接让长衡如梦初醒。
他定定看向眼前神情戒备的怀信,蹙眉问:“你是谁?”
怀信还未答,就被阙月拽去了身后。
她好整以暇地对上长衡双眸,平静解释:“怀信是本君在方寸山脚下捡来养的小狼崽子,他只是护主些,长衡神君不必担忧。”
话落,长衡彻底清醒。
他看着格外维护怀信的阙月,心底淌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应当被称之为不满?
可究竟为何不满,长衡又不得而知。
正当长衡思绪纷乱之际,阙月突然出声跟他告别:“本君昨晚在泽芳地侍弄花草很是疲惫,先回去歇息,便不送长衡神君了。”
话落,不等长衡挽留,她便拉着怀信进了虚空宫。
长衡猛然回神,看着被法力关上的殿门,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无力感。
他耳边,又回响起那日在藏书阁,长明同他说过的话——
“也许,是你忘了什么。”
他现在不敢似从前那般笃定的反驳这句话,想找出忘了什么,心里却又空荡荡一片。
长衡抬头,眸光深重地看了虚空宫紧闭的大门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虚空宫内。
阙月带着怀信一路往里,直到寝殿内才停下。
她照旧用神力关上了房门,随即转身无奈道:“现在做事怎这般莽撞?就千年修为也敢在神君面前舞刀弄枪。”
怀信不敢看阙月,垂头低声道:“我只是见他有些不太对劲,再打不过也得出来保护上神罢了……”
闻言,阙月责备的话顿时哽在喉中。
她看着怀信委屈的模样,不忍心提醒:“可要是你身上残余的魔气被长衡察觉,你该如何是好?”
当初她救下浑身是伤的怀信,在替他疗伤的过程中,发觉他隐隐有魔气入体的症状。
这些年来,全靠她为怀信压制才没叫天界众人发觉。
今日本也不想叫怀信跟她去筵席,但怎么也甩不脱人。
好在仙气浓郁,众人注意力都在她与玉竹身上才没被发现。
怀信愈发放纵:“有阙月上神在,天界那群笨蛋怎么可能知道……哎呦!
话未完,就被阙月重重敲了下脑袋。
怀信捂着头,听阙月教训:“如此散漫,要是出了事,本君也保不住你!”
见阙月真动了气,怀信也不敢再与她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