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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一个能和他说得上话的，是赵怀仁，但这事偏偏不能惊动赵怀仁。

那丫头的话还真没错，直接找上门是最好的办法。

但不是白天找，而是夜里找，爬墙找。

爬墙是个体力活，嗯，我得好好休息，把背上的伤再养养好。

另一辆马车里。

楚宁浠靠着马车壁，头枕在膝盖上。

她替傅三爷把一圈的人脉，根本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找上陆时。

最好的办法，还是她说的直接找上门。

但不是白天，而是趁着月黑风高，爬墙进去。

爬墙是个体力活，得先探探地形，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棵墙边的树，借着树爬墙。

两辆马车M.L.Z.L.在夜色中疾驰，所有人都归心似箭，恨不得马车能跑快点，再快点。

两日后，天还灰蒙蒙的，汤圆刚起床，忽的听到有人高喊“小姐回来了”。

她赶紧迎出去，远远看到小姐、三爷他们，心头一颤。

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回来的，怎的一个个都灰头土脸？

“小姐？”

“汤圆，备热水，备饭，快点。”

楚宁浠看了眼身旁的秦知裴：“三爷、小裴爷是回去歇着，还是……”

“就在这里。”

三爷一身的黏腻，难受的不行，“没功夫再回去了，汤圆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的。”

汤圆撒腿就跑。

小裴爷目光锁住黄芪，“你先回家一趟，给我拿几身换洗衣服，顺便把我爹请来。”

黄芪还没来得及开口，秦知裴皱眉道：“伤都好得七七八八，还惊动裴叔这尊大佛做什么？”

“傅五十，你脑子是给颠糊涂了吗？”

小裴爷翻他一个白眼，“我爹给那位看病呢。”

“然后呢？”

“看病不得带个医童，这医童你能做，我能做，千瑶也能做。”

原本垂眼听他们说话的楚宁浠，突的心中一动。

“所以我们只要说动裴太医，就能扮成医童，神不知，鬼不觉的见到陆时。”

小裴爷一脸嫌弃地看着秦知裴：看看千瑶，再瞧瞧你这猪脑子，没救了。

猪脑子冲他露出个讨好的笑，一转身，眼睛很亮。

“楚宁浠，你的身形扮作医童很合适，而且太医院也没有人认识你。”

楚宁浠：“我来负责说动裴太医。”

“他要不同意，你就拿出对季家的恩情。”

“好！”

楚宁浠头一偏，眼神定定地看着小裴爷。

想了一路，愁了一路的问题迎刃而解，这法子比爬墙不知道要高明多少。

一息；

两息；

三息……

小裴爷被她看得脸都红了，舌头当场打了个结：“你……”

“你这人什么毛病？”

“啊？”

“怎么总能在关键的时候，派上大用场？”

“……”

楚宁浠冲他翘翘大拇指，用李不言的口气，破天荒的说了一句：“这毛病我喜欢，下次请继续保持。”

小裴爷：“……”

小裴爷看着她的背影，一把扯住秦知裴的胳膊，惊慌失措道：“她，她刚刚好像说了喜欢？”

“是。”

“我，我，我……我要怎么办？”

秦知裴看着这人的蠢样，有些无奈道：“没听她说吗，继续保持！”

保持什么？

是保持我的聪明？保持我的用场？还是保持我对你的一颗真心？

小裴爷洗好澡，吃好饭，直到自家亲爹匆匆赶来，都还一直在心里琢磨这个问题。

裴寓一进堂屋，不知何故眼皮跳了跳。

楚宁浠不等他喘口气，开门见山道：“裴太医，我求你帮我做件事情。”

“姑娘请说。”

“我想扮作你的医童，去见一见陆时。”

“啥？”

裴寓眼皮剧烈地跳起来。

“你最好不要问为什么，更不能拒绝，只管带我进陆家就行了。”

不能问为什么；

还不能拒绝；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求人的方式？

这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楚宁浠幽幽地看着他，“不让问，是因为我不想把你扯进去；不能拒绝，是因为人命关天。”

裴寓一听这话，心情复杂到无法言说。

哪个人的心魔，竟然扯上了陆时？

陆时这种六亲不认的人，怎么能帮上薛姑娘？

还有。

她不想把他牵扯进来，可见事情不会小，那儿子整天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岂不早就扯进去了？

心里一圈算盘打下来，裴寓决定让楚宁浠知难而退，“薛姑娘，不是我不肯帮忙，我根本没办法带你进陆家，陆家……”

“简单，我做你的医童。”

裴寓眼神一厉，化作刀子唰唰唰向自家儿子飞去，假扮医童这种馊主意，十有八九是自家小畜生出的。

坑爹啊！

偏小畜生还装出一头雾水的样子，“这主意好啊，楚宁浠你怎么想到的？”

“苦思冥想。”

楚宁浠配合着小裴爷把话接下，“裴太医，给个准话吧！”

第三百四十五章两难

连法子都想到了，还要什么准话？

裴寓咬咬牙，“薛姑娘，丑话先说前头，你扮我医童可以，但能不能进去，我说了不算。”

“谁说了算？”

“运气。”

楚宁浠皱眉：“这么说来想进陆家很难？”

裴寓一脸无奈，“锦衣卫是第一重关卡，陆家老奴是第二重关卡，你说难不难？”

“裴叔？”

秦知裴突然出声，“一个小小的陆府竟然要出动锦衣卫，没这个道理啊。”

锦衣卫是什么？

是天子亲兵啊！

“是没这个道理，但老御史这会正在风口浪尖儿上，宫里、宫外多少双眼睛瞅着呢。”

还是不对！

秦知裴对四九城的布防何等的敏锐，“严如贤那桩事情不至于……”

“还提他呢，家都抄了。”

“抄了？”

秦知裴大感意外，“谁抄的？”

裴寓心说这小子出一趟门，怎么变傻了，“还能有谁啊，陛下呗。”

秦知裴与小裴爷面面相觑。

严如贤真倒台了？

这他娘的也太快了！

怪不得要派锦衣卫守一守门，严如贤党羽颇多，这个节骨眼上，是得保护好老御史啊。

“三爷。”

这时，朱青大步走过来，附在秦知裴耳边低语几声。

秦知裴脸上迅速染上一层凝重，起身看着楚宁浠道：“你一会跟着裴叔去，我和明亭有点事儿。”

他和明亭？

楚宁浠根本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太孙那头的事。

“你们安心办事，我这头不用惦记，没什么重要的事，也不用过来。”

秦知裴哪能真的安心，“若是锦衣卫拦你，你提一下我的名字，说不定管用。陆府老奴……”

楚宁浠：“我自己想办法。”

秦知裴点点头：“见不到人也别急，后面总有办法。”

楚宁浠：“好！”

秦知裴扭头看向裴寓，“裴叔？”

裴寓最恨这小子摆出这样一张无辜的脸，“得，得，得，滚吧！”

“明亭，我们走！”

裴明亭一句废话都没有，利落的跟过去，等走出院子后低声问：“出了什么事？”

“严如贤的家是怀仁抄的。”

“哟，又领旨抄家了！”

小裴爷伸出两根手指头，“两回了，陛下这是多么信任他的孙子啊！”

“怀仁把看后门的事情，交给了兵马司。”

“不一向都是刑部的人……”

小裴爷话到一半，忽的一把扯住秦知裴的胳膊，“他这是抬你上位啊！”

“偏偏我不在京城。”

秦知裴揉揉眉心，“明亭，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这感觉，我也有。

他们三人一向称不离陀，陀不离称。

怀仁有事，都会和他们说；他们这头发生了什么，也不会瞒着他。

这回去河间府，他们连个招呼都没和怀仁打，事儿做得不大上路子。

“五十，我们……”

“上车再说。”

等到了马车里，帘子一落，秦知裴压着声道：

“别的都是小事，但有一件事儿，咱们得事先商议好，静尘的心魔我们对他说不说？”

“问我做什么？”

裴笑浑身的寒毛一根一根竖起来：“我，我，我哪知道！”

“我也不知道！”

不说——

三人这么好的关系，独独瞒着怀仁一个人，这不是不相信他吗？再说了，他们的行踪如果怀仁有心查，也瞒不住。

说——

事情太敏感，扯到先太子头上，怀仁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会不会不让他们往下查？

秦知裴往后一靠，轻轻叹了口气，“两难啊！”

这话，让小裴爷心里有些慌，“要不，我们就像上回吴关月的事情那样，说一半，留一半。”

“他待我一片心，我……”

秦知裴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说谎，算计应该是用在对手身上，对朋友不应该。

上一回瞒着怀仁，是因为牵扯到吴关月父子，牵扯到郑家，案子太大，掀开来就是血雨腥风，刀光剑影。

怀仁根基还浅，瞒着是为了他好。

这一回……

秦知裴头痛欲裂，索性往马车里一躺：“这一回，我是真不知道了！”

……

午后的陆府，掩盖在一片树荫下。